靳梟眯了眯眼睛。
眼神一直死死地停留在年嫿挑選的那件紅色禮服上。
直到被簾子擋住了視線。
年嫿是隨便選的。
她自己都沒多上心,只是想找個藉口離開一下,給自己喘口氣而已。
等到試穿到了身上,年嫿突然就明白,爲何靳梟的眼神那麼奇怪了。
年嫿看着鏡中的自己,心裏一陣怪怪的。
鏡中的人,穿着一抹紅色的吊帶長裙,背後是一個大蝴蝶結,露出一把纖細的腰,這個設計大膽開放,清純中有透露着性感。
年嫿,"..."
她還真的很少穿這麼‘清涼’的衣服。
糾結了好一會兒,年嫿還是把衣服換成了先前那件,走出來,才驚訝的發現,剛纔圍在店門口的保鏢統統不見了人影。
而此刻,靳梟又在衝她走來。
那副樣子,分明說明了什麼。
嘖...這男人真是...
靳梟看到她沒換衣服,還很滿意的點頭。
露娜沒看清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只看到年嫿居然沒換衣服就走了出來。
身上穿着的還是之前那套土裏土氣的衣服。
居然沒換就出來了?
難道說是不合適....
還是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傷疤?
這件衣服她剛試過的,設計非常大膽,露出很多地方,這年嫿是個生過孩子的,可能身上的確有什麼難看的疤痕。
這樣想着,露娜剛彎下去的脊背突然又挺起來了。
剛想笑出聲,卻被靳梟一個警告的眼光瞪了,生生把笑聲憋回去,憋出了內傷。
“我換一件。”被靳梟一直盯着,年嫿有些不自在。
“好。”靳梟隨即應道。
門外,那些保鏢卻有些不淡定了。
組織那邊剛來了傳令,現在有急迫的事情。
可少主就跟鐵了心似的,怎麼勸也不聽。
如今都快要火燒眉毛了,還陪一個女人在這兒換衣服!
這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少主能幹得出來的事兒!
果然是紅顏禍水,那些個保鏢一個個都捏緊了拳頭,先前對年嫿有好感的,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
這女人,根本沒這麼好。
靳梟看了一眼時間,但沒說話。
他的確有些事情。
不過,他卻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依然在這裏,陪着年嫿,陪着...他好不容易綁來的心上人。
只有靳梟才知道,心裏那股莫名的感覺代表了什麼。
他總有預感,似乎年嫿會就此消失。
所以,他才一直守在這裏,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即便代價是組織被毀,他也在所不辭。
年嫿進了那個大的試衣間,把門鎖死了。
門外,那些人的目光讓她感到被壓迫,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年嫿挑了一件比較保守方便的連體裝,剛換上,看着鏡中的自己,忍不住連連嘆氣。
“我究竟在幹嘛?!”這一刻,年嫿開始懷疑自己了。
一直在想該怎麼逃走,現在,卻一點兒水花還沒有。
最叫人抓狂的是,她還只能在這裏換衣服,像一個被靳梟操控的精緻的芭比娃娃,他希望她活成什麼樣,她必須照做。
“傅雲宸...”年嫿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念着她的名字,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在。”有聲音響起。
年嫿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反射性的跳了起來,然後不可思議的看着角落裏竄出來的某個人。
那人趴在窗戶口兒,花花綠綠的玻璃上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影子,似乎是他的腦袋。
“我在這兒!”
“快過來!”
“還愣着幹什麼,快!”
似乎是怕驚擾到別人,那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年嫿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小跑着過去,她儘量慢慢地打開窗戶,不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熟悉的人闖入了眼簾。
年嫿愣住,然後有些失望。
“你這是幾個意思?”閆子宋很不爽。
十分不爽。
他豁出了半條命,喬裝打扮在這個島上生活了好幾天,才摸清了這裏的路線。
也摸清了年嫿的路線。
在他五十米開外,至少有兩位數的保鏢候着。
那些個人高馬大的,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能揍死他。
所以,閆子宋能來到這裏,還趴在窗戶口上呼喚着年嫿,已經是他盡了全力拼了老命的結果。
“好,師兄,你別生氣,我只是以爲是....”
"是傅雲宸是吧?他現在被靳梟盯得死死的,哪裏能分身來救你。"
“幸好有他轉移視線,我才能夠溜進來。”
“好了,別說了,時間緊急,你趕快跟我走。”閆子宋跳下去,落在地上。
年嫿也是個狠人,脫了高跟鞋,直接跳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天來,生活早就把年嫿馴化成了另一種模樣。
像從高處跳下這種事,她早經歷了一遍。
痛,是會痛的。
可跟留在這裏的那種疼比起來,又算得什麼呢?
年嫿露出一絲苦笑,她接住了閆子宋遞過來的手,頭也不回地小跑着離開。
只是,當她選擇了離開的一剎那,腦海中也浮現了某個人的身影。
窗戶邊上,白色的窗紗被風吹得高高的,露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靳梟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他看着遠去的某人,周身的氣壓很低很低。
空氣中,蔓延着肅殺的氣息...
試衣間前。
露娜的腿跪得有些麻了。
她咒罵了幾句,差點就要出聲,在看到靳梟出來,立馬就乖乖閉上了嘴。
但小臉還是憤恨的很不甘心。
剛纔年嫿進去了沒多久,少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跟了進去。
這種事情,曖昧得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這裏邊的貓膩。
尤其是經驗豐富的露娜,早就身經百戰。
甚至,比這更刺激的,她都經歷過不少。
只是,露娜依舊嫉妒得快要氣歪了臉,憑什麼跟少主在一塊兒的,不是她而是那個破鞋。
露娜又在罵人時,忽然發現,被她罵了不知幾百遍的年嫿竟然沒有出來。
試衣間的門打開着,露出了裏邊的光景,露娜伸長了脖子看,發現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這麼說來...
露娜的嘴巴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年嫿跑了!
這應該是島上最令人驚訝的奇聞了!
另一邊,年嫿和閆子宋在賣命的奔跑着。
兩人都是氣喘吁吁,十分狼狽。
到了海邊,年嫿纔看見原來岸邊停了一艘小輪船,停靠的位置很隱蔽。
要不是靠得太近,根本看不出來。
“奇了怪了,竟然沒人跟來!”閆子宋很奇怪,那羣保鏢看着都是精英,可現在都快十幾分鍾過去了,不至於還沒發現吧?
“也許....”年嫿喘着粗氣,看着他,“是他故意的。”
這個他,意味明顯。
閆子宋是個典型的直男,顯然不能明白年嫿的意思,“什麼意思?你解釋一下。”
“回去再說。”年嫿拉着他到船上坐好。
她心裏仍然是惴惴不安的,生怕靳梟就又冒出來。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還故意放她走,她到底想幹嘛?
年嫿知道,這個島上佈滿了靳梟的眼線,每一個路過的看上去無辜的路人,都是一個很好的線人。
而他,不應該還沒發覺。
這樣說來,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開船的是閆子宋的親信,很快,在他的操控下,船開了。
在藍色的大海,一艘白色的小船成了一道惹眼的風景線。
許多人圍到了海邊。
他們不是沒看過外來的船隻,但奇怪的地方在於,那船上坐着的,是年嫿。
那個被少主帶回來的女人。
如今,卻逃走了!
整個島上下都縈繞着一種奇異的氣息,大家都是有話不敢說,從前,那個充斥着歡聲笑語的島嶼,突然變得安靜了許多。
而靳梟,也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裏...
經歷了半天,年嫿抵達了另一個島嶼。
當她從船上下來,看到一片荒蕪的島時,腦海裏充滿了黑人問號。
"閆子宋,你確定要留在這兒?"
這裏還不如靳梟的私人島嶼呢。
看上去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彆着急嘛,待會兒,你就能見到你想要見的人了。”閆子宋故作神祕。
年嫿的心觸動了一下。
是他嗎?
轉頭一想,肯定是他呀。
除了是那個人之外,還會是誰呢?
年嫿消沉的心緒消散了大半。
“這些天來,我們就一直在這兒觀察着,好在,努力沒有白費,你總算回來了。”
閆子宋很累,這一次的折騰就跟打了站似的,戰線還拉得特別長。
他累得不輕。
當然,跟傅雲宸比,這都不算什麼。
那位,纔是差點把整條命都搭進去了啊。
想着,閆子宋轉身,偷偷的看了一眼年嫿。
也不知道,待會兒見了現在的傅雲宸,她會是什麼反應?
經歷那件事後,傅雲宸怕是再也很難像個正常人一樣。
也正因爲這樣,他沒有親自去接應。
不然,就憑他愛慘了年嫿的性子,怎麼可能捨得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了自己呢。
還不是怕年嫿會傷心。
“還沒到嗎?”年嫿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