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點也不相信這個舉動是真的,像是夢境一般,莫不是他喝多了,產生了幻覺?
“你都洗過澡了,身上的酒氣不仔細聞也聞不到的。”她近乎挽留的語氣,讓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說完,她一個轉身,利索地上了牀,被子蓋在身上,假裝打了一個哈欠,道:“我困了,要早點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少女閉上了眼睛,可耳朵卻異常認真地聽着周圍的動靜,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聽到傅承景是怎麼靠近牀的,牀的另一側微微塌了下去,緊接着眼前一黑,燈滅了。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她這才睜開了眼睛。
似乎是怕酒氣會薰到她,傅承景睡在牀側,並對揹着她。
爲什麼要離得那麼遠?
沈知心在牀上輾轉反側,發現自己怎麼都無法入睡,室內並不冷,被子軟軟的很暖和,精神也很疲勞,想睡覺,可就是怎麼都睡不着。
心裏空落落的,時而一陣失望,時而又感到很生氣,也不知道在氣什麼。
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渴望已久的親情,卻是那樣的不堪,內心更加悲涼。
不知怎麼的,鼻子突然一酸,低聲啜泣着。
她在想,要是真的出事了,她的祕密被人知道了,除了傅承景之外,還有第二個能保護她的人嗎?想來想去,並沒有。
可她對他真的好壞,這樣的自己一點也不可愛。
“知心……”一旁,傳來男人關心則亂的聲音,焦急地問道:“怎麼了?”
試想這幾年,她每次都用很過分的態度對待他,可他氣過之後,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對待他,廚房做的永遠是她最愛喫的,家居擺設全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傅承景,你可不可以不要背對着我睡?”她一出聲,聲音有些哽咽。
覺得自己好不堪,這樣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傅承景付出那麼多去保護,要不是她在日記本里發現的那一切,大概她現在都還抱着對他極大的牴觸,繼續去傷害他吧。
傅承景爲什麼不選擇直接告訴她真相呢,是怕她會受到傷害嗎?
他怎麼那麼傻呢,他不是叱吒商場的商人嗎?商人不是最唯利是圖,會在所有的選擇中找到一個最有利於自己的那種人嗎?
他真的喜歡她嗎?
想到這個問題,內心突然如擂鼓一般,吵得她都想立刻堵住耳朵,排除這種干擾了。
“你說什麼?”傅承景的氣息有些不穩,“你再說一遍。”
沈知心臉上一紅,想到日記裏告訴她的,想了解傅承景,就要勇敢一點,現在該是她勇敢的時候了嗎?
“我說你能不能別背對着我睡覺?我……”她聲音低了下來,像撒嬌似的,“我怕黑。”
“我身上還殘留酒氣。”他輕聲道。
“沒關係。”她手足無措地撥弄手指,他平時不是挺霸道的嗎,她越掙扎得厲害,他不是抱得越緊嗎?怎麼現在反而不靠近了?
這麼黑,什麼都看不見,他到底在看什麼?
他現在倒是與她面對面了,不過離地還是有點遠,沈知心垂下了眼瞼,她再也不好意思勇敢一些了,她總不能跟他直白地說,想讓他跟往常一樣抱着她睡吧?
她想到日記本的第二頁寫着,要是有一天,傅承景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你會怎樣?
消失就意味着,不會再有人這麼關心你的飲食起居,不會有人抱着你入睡,不會有人忍耐你的小性子包容你的脾氣,不會再有人這麼把你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
“不要!”光是這麼一想,沈知心就激動地喊出聲。
男人剛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陣苦澀入喉頭。
到底在希冀什麼,希冀這個女人其實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想靠近他麼?
不得不說,這次的遊戲真的很容易就讓人上了癮。
她在不斷地挑戰他忍耐的極限,衝他微笑,不顧危險地靠近他,還挽留他在一張牀上睡覺,哪怕他喝了酒。
要不是她的這句痛苦的不要,他大概還會繼續沉浸在她編織的美好裏面吧。
沈知心明顯感覺到,她說不要後,傅承景又離她遠一些了,他是不是誤解了什麼?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消失在她的生活裏,她居然會感到倉皇失措,心裏像是被無數根針給刺痛了,好難過,是那種很難痊癒的難過。
像得了抑鬱症似的,又像海水不斷地侵襲着沙灘,毫無辦法。
沈知心壯着膽子在被窩裏迅速地靠近男人,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身,感受到他身體的一陣僵硬,她很快想出了一個絕佳的謊言。
“傅承景,我好害怕,我晚上看了一部鬼片,現在燈一關,我怎麼覺得哪裏都是鬼?”
頭頂處,傅承景緩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撫摸她的發頂。
“世界上根本就沒鬼,既然怕,還看什麼鬼片?”他的聲音怎麼能這麼溫柔呢?
“我……我在家無聊,一開始看的時候也不覺得恐怖,就是天黑了,一切都靜悄悄的,纔開始怕了。”她喃喃,鼻尖全都是男人的氣息。
少女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他的懷抱能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傅承景,你爲什麼不抱我了?你以前不是都很喜歡抱我嗎?你還說我身上香香的,我現在不香了嗎?”她酸溜溜地道。
該死的,明明知道這都是她勾引他潰不成軍的小技巧,他卻輕易地跌入陷阱,就這樣抱住她,聞着她身上散發的茉莉清香,一陣滿足之下,又是無限的酸澀。
少女這才甜甜地勾起脣角,日記本上的另一個自己說,全世界最可靠的男人就是傅承景,危險來臨的時候,他會竭盡全力保護她。
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相信他會這麼做。
一陣倦意襲來,沈知心就這樣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