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送你一句,不管你信還是不信,煙這玩樣我的確抽過,可是我至今還是不會抽菸!”非雲煙本來不想在這個烏龜王八蛋面前多說一句廢話,可是看他老是如此看扁自己,有那麼喜歡以己度人,隨口就反駁道,“世人也真奇怪,明知道抽菸傷害身體,卻依然那麼飛蛾撲火、前赴後繼。”
“聽你這句話,你還沒能弄懂我之前跟你說的,你丫的,你倒是真聰明呢還是假聰明呢?”遲建吸了口煙,吞進肚子,醞釀一陣子之後從鼻子串出兩股白煙,不說話了,“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接下來,是長達半個小時的沉默。
“你把事情搞成這樣了,廣北省都容不了你,何況我們一個小小的洛河中學了。”遲建熄滅菸頭之後,冷冷地對非雲煙說道,“你是鐵定了要被開除的了——而這個真是我嘔心瀝水地佈局這麼長時間要達到的目的:你不要我們安安分分地撈錢,我們就要把你扒得個乾乾淨淨,我們這些人哪個都不是喫素的。”
原來,十數年前,但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這個深居內陸的廣北省分的時候,大傢伙都窮的叮噹響,溫飽問題剛解決,但還是依舊是勒緊褲腰帶子的。當時廣北省的廣大幹部羣衆都眼紅廣東的快速致富,決意效仿他們開始我們廣北省的改革開放。只是當時,羣衆窮,各級領導班子也窮的叮噹響,有些人甚至四十多歲都因爲窮娶不到媳婦,當然更多的是那些被家裏嗷嗷待哺的幾張嘴逼得想死的心都有。
“老上級,我真的幹不下去了,我有信念、有理想,餓死了、苦死了、累死了都不要緊,可是我那丈母孃天天在慫恿我妻子跟我離婚,說什麼一個連老婆孩子都喂不飽、捂不暖的男人政治上有再大的也沒用啊,那點工資夠幹什麼的呀?我要是再繼續幹下去,我老婆孩子就要跟跑了,你就讓我辭職了吧?”這是遲建腦海深處至今還保留的一些畫面。
“你看那些做生意的,一個個都發了跟豬頭似的,您就批准我下海經上去吧!”
“是啊,我看,要是您自己也堅持不下去了的話,乾脆大傢伙一起不幹了……”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大傢伙不要着急,你們的困難我都知道了,最近有一筆5億美元的貸款下來了,我會想想辦法,能不能從中弄一些資金出來,先解決一下大家的燃眉之急。”當時管財務的李國權當機立斷,許給大家一個望梅止渴的甜頭。而且爲了讓大傢伙都安心地分一杯羹,他李國權自己拿了大頭哦!
“所以你們就一起私吞了那1億美元的貸款,最後還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了畢華拾的頭上?”不用說的更多,非雲煙就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部分故事了,心想:在那種人心思變、搞不好就分崩離析的時候,這李國權也算是當機立斷了,雖然乾的是一些蠅營狗苟的事情,可要是憑良心說,他對於那個朝不保夕的年代是有功勞的呀!莫非關古蓮之所以不動他正是因爲此事嗎?
“你只猜對了一半。其實一開始我們並不想陷害他,而是他這個人不知人間疾苦,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不把別人的死活放在心上。我們一開始其實是希望拉他一起下水的,希望分他一杯羹能把他爭取過來,可他非要跟我們說什麼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堅決不幹!”遲建沉浸在往事中有點無法自拔了,“不幹就不幹吧!可是你他媽的也不要來破壞我們的計劃。你說,他那麼聰明的人腦袋就不能換一根筋,非要跟我們對着幹呢?我們只好玩各種手段了他要是有你如今一半的識時務,又怎麼會落得那個下場呢?”
“而你知道嗎,當時任廣北省省長的是誰嗎?”遲建接着說道。
“我對政治不感興趣,向來只知道哪個歌手的成名作,卻從來不認識自己的最高領導!”非雲煙打馬虎眼到,“媽的,有屁快放,有話快說,老子可沒有那個興致、也沒有那個能力陪你們這班一肚子壞水的老東西細訴衷腸!”
“我想,你一定是想不到的,那個人就是當今的國務院第一副總理——關古蓮。”遲建吐了一口煙,然後風輕雲淡地說到,“所以,你猜,關古蓮會不會動爲他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李國權呢?你猜他會不會爲了你們所謂的公平正義將我們這些蠅營狗苟一網打盡呢?”
“冷靜——冷靜——冷靜,不要被他的一面之詞嚇到了!”就在非雲煙心都涼透得快絕望的時候那個精神分裂的聲音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以只有非雲煙才能聽到的方式又一次出現。非雲煙心裏有點扎心的的痛了: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是真的,我不知道那個關古蓮最後有什麼舉措,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很難對那些於自己不是大恩就是大功的那些人下死手的!
“現在你知道爲什麼我們會這樣肆無忌憚了吧,罩着我們的頭兒是大功臣,而我們自己也是把青春的美好與汗水奉獻給了整個國家和社會,撈幾個錢、弄死幾條人命又算了什麼?”遲建本來還想跟他說,要不是李國權給他們花了底線——撈錢、弄權可以,但誰要是再弄出人民的話,那就只能拿他自己去填槍眼了,他就把你弄死了。可是他一想:這一條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不然這小子絕對不會再這麼溫順了,說不定立馬就起鼻子上臉,後果就難以控制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跟你透露徹底的真相之前先告訴你這些呢?”晚風襲來,已經日落西上,夜幕又一次展開了,你看清即使在身旁的花草樹木,但是被偶爾搖擺過來的樹枝抽到的話會格外的痛疼——夜已經這麼深不可測了,那些躲在這個堆那個堆裏的蚊蟲們大概也會傾巢而出了吧。大快朵頤,誰都不嫌多!遲建這麼一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大概是想說,我只能接受你的安排,我的反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吧!”非雲煙也不甘示弱,乘着遲建沒有抽菸的之一短暫空隙,貪婪地吸了一陣子這省級風景名勝區裏獨一無二的新鮮空氣,然後背對着遲建不再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