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梨花妝成美人誤 >第009章 要糖
    經過夜七的診治,發現此次中毒算是陰差陽錯。

    張嬤嬤本是看着蕭亦然疤痕遍佈,應着藥理,熬了點兒七星草的藥水添到浴桶裏。

    七星草是種名貴藥草,因着養顏養膚有些效用,一般只有宮裏的貴人配得享用。

    誰知道蕭亦然沾不得這東西,虧得被發現得及時,纔有了此次死裏逃生,再晚些,可就一命嗚呼了!

    穩定下蕭亦然的病情後,李厲就命雲歧將人揹走,找了提前備好的馬車從小道離開。

    待他清掃完所留痕跡後,就一路輕功趕了上去。

    明悟帶人到達的時候,那裏已經人去樓空。

    “氣死老……咳,貧僧了!究竟是誰敢抓我女兒,真是膽大包天!”

    昨日聽到有人在鎮上北邊的山下見過形跡可疑的人,明悟早早的就帶了人去圍堵,誰知還是撲了個空。

    看着搜出來的燒得還剩一半,針腳粗糙的小僧衣,明悟不用刻意查看,就知道是出自他之手,正是給女兒蕭亦然改的。

    降佛大會已經結束,寺裏可調動的人多了許多。

    如今有人在斷腸寺附近拐走了他女兒,這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打他臉。

    明悟在還是蕭尋風的時候,就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的爽直之人,要不是主持派了人盯着他,他早拿着大刀追殺去了!

    “究竟是誰抓走了然然,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找到嗎?”

    慧遠不相信,離了明悟,挨着屋子尋找。

    讓他失望的是,這些屋子都是最普通的泥坯房,內中陳設更是簡陋,尋不到半點兒異常。

    一行人無法,只得氣勢低落的回了斷腸寺。

    蕭亦然再次醒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衆人對她的小心翼翼,就連一直冷漠對她的雲歧,都破天荒的喊了一聲“主人”。

    他能有這番轉變,定是又被李統領責罰了吧,她想。

    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想要坐起來緩緩痠軟的筋骨,張嬤嬤小心的將她扶了起來,順便說出了她期待已久的答案。

    “公主,這兩三日你的眼睛就能完全恢復了。”

    張嬤嬤不敢再讓她的眼睛瞎下去,夜七說過,經過七星草事件,眼睛的毒要是再不解,以後就都看不見了。

    蕭亦然是爲晉國復仇的希望,可不能就這麼折了!

    張嬤嬤給她喂完藥,放下牀榻周邊的素色紗幔擋風,叮囑雲歧好生照看着她就走了。

    蕭亦然靠在軟枕上,不需要眼睛掃視,光憑耳朵都能辨出,身處的屋子比之前所在大了不少。

    因爲沒有嗒嗒的破草皮,有的是相互撞擊、清脆悅耳的珠簾。

    她深知自己逃不掉,念着這裏的人一時半會兒也沒對她不利,就暫且安下心來,先將眼睛恢復了再說。

    撐着牀榻將身子坐得更起來,扯了被子高高的蓋到脖子處,沒有大面積的冷風鑽進來,她纔將手臂伸出去。

    “雲歧,有糖嗎?剛纔的藥有些苦。”

    糖?

    他一個暗衛哪兒來的糖!

    雲歧說不上心裏是什麼感覺,有人伸手朝他要糖喫,只覺得極爲荒誕。

    糾結間,隱在紗幔後的人又軟軟的說話了,只是那話帶着些許的嫌棄。

    “李統領說你是極優秀的暗衛,才讓你保護我,可你連糖都拿不出來……”

    她將後邊的話隱去了,雲歧卻知道她想說什麼。

    連糖都拿不出,算什麼優秀的暗衛!

    可拿不拿得出糖,跟他優不優秀有什麼關聯?

    雲歧那冷如磐石、無情無慾的心多了一絲暴躁。

    沒有回話,斜着眼睥了坐在牀上伸出手、坐等喫現成的人一眼,轉頭就朝外走去。

    蕭亦然只聽到珠簾猛然間相互重擊的聲響。

    側耳一聽,輕巧的腳步聲迅速遠去,這情形,分明是跑遠了。

    蕭亦然撇撇嘴,自語道:“不會那麼小氣吧,問他要顆糖都能不理我?小和尚的肉包子被我拿走,都沒有說什麼呢。”

    雲歧是那種小氣的人嗎,跑出去還不是爲了給她這祖宗找糖。

    眼下所在爲望雲山莊,建在高山峽谷之間,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不是山莊裏的人根本上不來。

    這個地方,是李厲訓練暗衛的所在。如此肅穆的地方,哪裏能尋到半顆糖呢?

    雲歧將事情告知張嬤嬤,張嬤嬤也有些犯難。

    望雲山莊隱於崇山峻嶺之中,距離最近的小鎮,來回最快也要大半日的時間。

    李厲訓完底下的人,來了旁邊的大廳,見張嬤嬤犯難,便將事情重新踢給了雲歧。

    “她是你主人,你得盡心盡力的照顧。主人有任何吩咐,你都得做到。”

    李厲將重音全放在了“你”上,頓了下補充道,“前段時間不是有人在斷腸崖附近發現蜂巢了嗎,或許能採些蜂蜜。”

    李厲剛說完,張嬤嬤就手快的給雲歧塞了個洗乾淨的陶罐。

    “雲歧啊,快去快回,莫讓公主等急了!”

    看着張嬤嬤滿臉的愛憐,雲歧心情愈發暴躁。

    蕭亦然躺在牀上都快要睡着了,她根本沒寄希望於雲歧會給她找糖,想喫糖不過是隨口說說,打破那讓她難捱的沉悶氣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深諳此理。

    她與父親待在斷腸寺不就是麼,總是憂心做錯了事,惹惱了主持,會被掃地出門。

    忽然手中被塞了個小碗,隨之響起的還有云歧略顯氣喘的聲音。

    “只找到蜂蜜。”

    蕭亦然捧着碗嗅了一下,自帶冷意的香甜之氣,爭先恐後的朝口鼻涌來,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舀了一勺即將喂到嘴裏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朝剛纔發出聲音的地方遞去。

    “你要嚐嚐嗎?有人跟我說過,吃了糖,心裏就不苦了。你吃了糖,傷口就不那麼痛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格外的輕,就像是想到了什麼過往,眼眶泛起了溼意。

    她努力了很久,都想不起“有人”具體是誰,只隱隱記得那人面對她時,輕言細語的溫柔。

    她雙眼無神,表情卻格外真誠,雲歧沒有回話,她便一直那麼舉着。

    見到如此執拗的蕭亦然,雲歧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明明看起來那麼軟弱,性子卻難掩堅韌,明明有着沉重的過往,態度卻很樂觀,明明誰也不信,卻又願意展露關懷。

    她的身上,真是有着巨大的謎團!

    “你喫吧……我不喜歡喫糖。”

    雲歧出聲解釋,話語少了一分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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