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梨花妝成美人誤 >第013章 性命垂危
    張一鳴撫着鬍子點點頭,沉聲繼續解釋:

    “佛骨花與人蔘不同,它不止能續命,更可以養命。

    若是將死之人服下,命可以留住,安寧之地蘊養三年,就可使其完好無缺,宛若正常人。

    好轉之後,體內功力暴漲,將有百年之功。這種人,到最後無一不是武林聲名顯赫的存在。

    只是這東西很難得到,一百年才生一朵,被稱爲佛教至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完後偏過頭再次細細打量起蕭亦然來,鬆弛的眉心皺在一起,雙眸的細縫裏透出興趣十足的暗光。

    “只是不知這丫頭是何身份,斷腸寺的老禿驢竟捨得將佛骨花拿給她用?”

    張嬤嬤在旁侍立了許久,終是忍不下去,插嘴問道:“那她可還有救?”

    手中的帕子已被她絞得稀爛,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李厲也是一臉焦急的看着張一鳴,對於蕭亦然能否活下去的問題極爲關心。

    張一鳴有些不喜的掃了眼憑空插話的張嬤嬤,起身從牀沿離開,坐到了旁邊的圓桌旁。

    “還愣着做什麼?上紙和筆!”

    張嬤嬤被他一瞪,心頭一驚,連忙去找文房四寶去了。

    見她離開,張一鳴纔對李厲說道:“一旦使用佛骨花後,就不能斷藥,每月一次持續三年。一旦斷掉,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丫頭那樣子,應該是到了時間沒用藥,我拼盡全力最多能給你爭取五日,在這五日裏你必須將東西帶回來!”

    李厲面有難色,追問道:“能否讓她多撐兩日?畢竟此地距離斷腸寺路途遙遠,又是崇山峻嶺,道路難行。”

    張一鳴只是嗤笑,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討價還價的人。

    “你當這是賣菜呢?總共七日,分你五日已是極限,剩下兩日我還得琢磨如何入藥呢!

    反正這丫頭只是對你有用,她的死活我可不在意,你愛拖幾日拖幾日!”

    話音落下,揚長而去,引得尋來筆墨紙硯張嬤嬤心生疑惑。

    “毒醫怎麼走,不是要我備紙筆麼?”

    李厲沒有應話,雙手背在身後,氣息冷沉的往外走去。

    張嬤嬤瞧着兩人行爲怪異,只覺得莫名其妙。

    蕭亦然所見只有一片混沌,她記不得自己是誰,記不得自己在哪兒,更記不得自己爲何在這這兒。

    撥開一層層迷霧,看到的仍然是迷霧,她就那樣不知疲倦漫無目的的遊蕩着。

    迷霧忽然自動散開,出現一個略顯模糊的場景。

    “哥哥,我發現你好像喜歡‘遐邇一體,率兵歸王’這八個字,我還是喜歡‘珠稱夜光’,夜明珠夜明珠,亮閃閃,我喜歡!”

    “你別鬧,好好兒寫!”

    一個小姑娘正趴在桌案上,蕩着小短腿,歡歡喜喜的說着話。

    她的身後有位少年,正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着字。

    “哥哥,率兵歸王是什麼意思?”

    蕭亦然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卻能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以及雄心壯志和憂心忡忡。

    畫面忽然一轉,小姑娘被綁在一根刑柱上。

    昏暗潮溼的室內,有人拿着暗紅色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着她,每一聲鞭響都帶着皮開肉綻的聲音。

    蕭亦然看不清所有人的面目,唯獨能看清短鞭上寒光凌冽的倒刺。

    小姑娘已經失了神志,只能囁嚅着脣,機械的重複着“哥哥救我。”

    張嬤嬤給蕭亦然喂完藥已經出去了,屋裏就只剩雲歧守在旁邊。

    看着牀上那不停喊着“哥哥救我”的人,雲歧的面色很是難看。

    他此次受罰頗重,比前幾次都要嚴重,讓人很難分清他此時的表情是因爲疼痛還是擔心。

    他強撐着一口氣守在旁邊,光是這麼站着,都有鮮血順着他的指尖滴落。

    李厲吩咐,讓他領完責罰就回蕭亦然牀邊守着,不準上藥,不準喫飯,待她醒了纔可。

    雲歧心中沒有怨恨,相比另外四人落入張一鳴手中的處境,統領大人算得上對他網開一面了。

    雲歧見蕭亦然着實驚恐,心中有着不忍,半蹲下身子,將左手伸了過去。

    手剛一伸過去,就被那夢魘連連的人兒抓住了,喊哥哥救她的聲音也略微大了些。

    他蹙起眉,糾結之後用冷硬的語氣應道:“哥哥,在呢。”

    蕭亦然只覺混沌盡散,努力的撐着眼皮,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

    她咳嗽一聲,擦去嘴角溼潤,恢復了剛纔的姿勢,偏頭一看,雲歧就守在旁邊。

    “你喊的哥哥是誰?”雲歧發問。

    蕭亦然轉動了下眼珠,疑惑的問着他:“什麼哥哥?”

    視線再回到身前,發現她正握着他的幾根手指,而她的手背與雲歧的手上都有着晃眼的鮮血。

    見着鮮血,她雙眸中有着疑惑,而後就一臉瞭然。

    有氣無力的笑道:“我好像把你手弄髒了……”

    她的笑容蒼白虛弱,好似下一瞬就會化作泡影。

    雲歧心生疑惑,難道正常的反應不應該問血跡由何而來麼?

    “這血其實是……”

    雲歧本想說他手上的是他自己的,卻被蕭亦然淡然的打斷了。

    “偶爾吐幾次,吐着吐着就習慣了。”

    眼前人的命運,似乎比他想得還要坎坷,雲歧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轉言道:

    “你要喫糖嗎,剛纔嬤嬤給你餵過藥,很苦。”

    蕭亦然咂摸了下嘴,疲憊的撐着眼皮,虛弱的回道:“不苦啊,一點兒苦的味道都沒有。”

    她雖說着不苦,雲歧還是用小碗呈了點兒蜂蜜來。

    手上的鮮血將白瓷小碗染花,他悄悄擦乾淨了,尋了方手帕將碗底托住,才遞到蕭亦然的手中。

    碗裏的蜂蜜色澤晶瑩,香氣撲鼻,只是蕭亦然周身無力,連翻動身子的力量都沒有,雲歧只好用小勺子舀着喂到她口中。

    蕭亦然抿了抿勺子,盯着喂她蜂蜜的雲歧不停的笑。

    笑容雖蒼白無力,雲歧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嫌棄和不悅。

    “雲歧,你好小氣,上次問你要糖你摔門而去,這次你竟拿別的東西搪塞於我。既不捨得真給我糖,又何必問我喫不喫?”

    “你什麼意思?”

    蕭亦然沒有回覆,因爲她精神不足,又昏睡了過去。

    雲歧皺着眉頭將碗收了回來,放在鼻尖嗅了嗅,沒錯,正是他之前去斷腸崖採的。

    可她怎麼會說拿別的東西搪塞她?

    他忽然想起了張嬤嬤給她喂下的藥,苦味十足,剛靠近門口就能聞到。

    她竟然說一點味道都沒有!

    雲歧垂眸望着昏睡的蕭亦然,無聲嘆道:“你放心,統領大人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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