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越吹越大,越吹越冷,擡目遠眺盡是一片黑沉沉的夜色。
遠遠傳來野狼的嚎叫,滲人無比。
兩個看押官兵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
虎哥和名爲猴臉的瘦小漢子靠在篝火邊,負責添柴煮水。
剩下的囚犯們只能窩得遠遠,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抱團取暖。
韓鳴則被所有人隔絕在外,自己一個人縮在陰暗的角落裏,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樣。
虎哥瞄了一眼後,便不再關心。
兩個烤火的官兵有一腔沒一腔地聊着。
“孃的,這路越來越難走了,這一批能有一半活着到東疆就算好!”
“要不是東疆的娘們實在帶勁,誰願意接這活!!”
“瞧,那邊有個快死的!”
“上車前看着就活不太久,可惜了那位細皮嫩肉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了!”
兩個官兵看了一眼縮在角落的韓鳴,都是露出一絲鄙夷的笑意來。
不僅是兩個官兵,幾乎所有囚犯也都覺得韓鳴撐不過今晚。
但實際上現在的韓鳴過得愜意舒適。
神陽鍛體聖法滋養而出的血氣至剛至陽,在體內稍一運轉就渾身冒汗,現在他窩在地上,如同睡在火炕上一般。
第二天風停火熄,衆多囚犯睜開眼時,一個個都是面色震驚。
只見那本該凍僵成爲屍體的韓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囚車,整個人看起來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
“握日,這貨迴光返照了?”
“古怪的很啊!!”
“……”
饒是虎哥和猴臉都是嚇了一跳。
“虎哥,這小子有古怪,不能留了!”猴臉目光陰冷地盯了一眼韓鳴。
虎哥亦是面色陰寒地點了點頭,雙目盯着韓鳴,眼底流露出濃重的殺意。
坐在囚車上本來心平氣和的韓鳴,忽然有所預感,微微側目看去,正巧與虎哥殺意凌然的目光在半空相接。
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韓鳴,這一刻心緒平靜面色淡定,毫無懼意。
不用多想便知道柳氏一定是買通了虎哥,讓虎哥在半路動手徹底根除他這個禍害。
因此虎哥纔會第一個出手,搶奪他的白絨和乾糧,想要活活凍死餓死他!
若不是偶然間得到祕傳,韓鳴恐怕在昨夜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深仇大恨數日苦楚,韓鳴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溫良恭順的韓鳴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剷草除根!!!
韓鳴坐在囚車之上壓下心頭森寒的殺意,慢慢合上了雙眼。
太陽漸漸高升,荒野上熱浪滾滾猶如熔爐。
諸多囚犯午睡之際,韓鳴再次坐在了囚車暴曬的一側。
火辣辣的陽光從頭頂曝曬而下,韓鳴再沒有昨日的不適,反而覺得渾身舒暢,血氣猶如火龍一般在經脈中竄流不止。
雖然不知道其他一品武侍體內血氣雄厚與否,但神陽鍛體聖法蘊養而出的血氣確實是灼灼如炎雄厚濃醇。
有了晉升一品的經驗,韓鳴按部就班,運轉血氣衝擊其他大竅。
當第八十顆大竅貫通之際,新貫通的四十顆大竅頓然連成一脈,韓鳴體內一品武侍氣勢宛如漲潮一般節節拔高,朝着二品晉升。
爲了不被虎哥察覺,他極力壓抑上漲的氣勢,但體內骨節筋肉增強之聲,卻如爆豆般噼裏啪啦地響起。
陣陣晉升的快感令韓鳴再次輕吟一聲,感覺渾身上下瞬間輕鬆了數倍有餘。
整個晉升過程維持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等韓鳴穩住體內氣勢後,便緩緩睜開了眼眸。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夕陽朝着地平線下徐徐沉落,茫茫曠野被黑沉沉的暮色漸漸吞沒。
虎哥和猴臉靠在囚車一角,猶如兩匹惡狼般盯着韓鳴,隨着暮色越發幽沉,咧嘴冷笑時,白牙越發森寒。
“好了,今個兒就到這兒吧!!”
兩個官兵見夜色已近,索性找了處適合駐紮的地方,停下囚車放出了所有囚犯。
“撒尿拉屎的抓緊去,大虎找兩個人去撿一些乾柴回來。”一名官兵指使道。
“好嘞!”
虎哥呲牙應聲,朝着猴臉揚了揚頭,旋即兩人結伴攔住了準備去方便的韓鳴。
“小子,你躺這麼多天,該給兩位官爺出力了,走吧!”
猴臉目光陰惻惻地盯着韓鳴,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來。
虎哥更是稍稍流露出一絲三品武侍的雄厚氣機,目光充滿威脅的意味,貼近了韓鳴道:“乖乖跟我們走,別自找苦頭!”
韓鳴眉頭微皺,瞥了一眼兩個看押的官兵。
“別多想了,他們纔不會管你的死活!”
猴臉似乎明白韓鳴的想法,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來。
不等韓鳴主動答應,虎哥便擡手抓住了韓鳴的肩頭,硬是推着他往營地外的荒野走去。
三人漸行漸遠,暮色漸漸變爲夜色。
當空月色模糊,無數繁星垂掛在天穹之上,壯麗無比。
韓鳴一人走在前,虎哥和猴臉猶如惡狼一般尾隨在後。
當營地徹底隱沒在黑暗中後,韓鳴忽然停下了腳步。
“是柳氏僱你們殺我??”
虎哥和猴臉相繼停下腳步對視一眼。
旋即,猴臉獰笑一聲道:“既然你已經知道,就乖乖受死,別浪費我們兄弟的力氣!”
韓鳴聲音多了一絲顫抖,似乎是因爲害怕不敢轉身。
“我們都是大豐縣的老鄉,等到了東疆也能互相照顧,而且大豐縣的韓家家產始終有我一份,只要你們饒我一命,等到三年刑滿,我回去繼承家產,到時候必會重謝兩位兄弟!”
虎哥擡手捏着下巴,臉上隱隱有了一絲意動。
那猴臉亦是露出一絲改變主意般的神色。
他擡步靠近韓鳴,大手自腰側摸出了一把布條纏着握手的刀片,陰惻惻道:“你說的雖然很讓人心動,可我虎哥看中的並不是什麼家產,而是你的小嬌妻!!”
“女人算的了什麼?兄弟看上了,只管回去帶走便好。”韓鳴似乎急於求命,渾身都不自覺地打起了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