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檸甩了甩臉上和髮絲滑落的水珠,挺直的背脊酸澀的隨時都會倒下去。
噠噠噠。
似乎有腳步聲靠近,皮鞋踩開了地上的水窪,屋檐的水滴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叮咚作響。
顧易檸被雨水浸透了雙睫,眸中氤氳着一層淡淡的水霧。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意大利高定手工皮鞋,一雙筆直修長的腿被熨燙服帖的西褲包裹着。
一點一點順着視線仰望而上。
傅寒年那張陰沉的臉陡然出現在她視線裏。
是她出現了幻覺嘛?傅寒年怎麼會在這裏?
顧易檸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可能是跪太久,腦子凌亂,視線模糊了。
傅寒年這會兒擱家裏躺着呢,哪有時間跑這兒來淋雨。
最關鍵是他根本站不起來!
“顧易檸!”一聲衝破喉管的暴怒聲將顧易檸徹底震醒。
那張俊美如神邸一般的臉,充斥着毀滅一切的嗜血怒焰。
目光陰鷙的落在她被風雨打溼的瘦小身板之上。
“給我起來,我不允許你的膝蓋跪任何人。”傅寒年低沉的嗓音淬着化不開的寒意,一隻手扯過了她的胳膊,想將她拽起來。
他心疼顧易檸,纔會如此生氣。
他更恨自己現在這幅模樣,又輪到自己的女人爲自己受苦,還要放下自尊低三下四的跪在別人面前。
死有何懼,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我不。”顧易檸輕輕將他的手掰開,“你回去吧,等我三天,我一定可以拿到解藥,一定可以的。老公,你聽話好不好?”
“我寧願死,也不要你在這裏跪上三天。”傅寒年腥紅的雙眸寫滿心疼和愧疚。
“厲風,把你們家少爺帶回去。”顧易檸知道跟傅寒年講不通,說不清楚,於是便轉頭命令厲風。
這冬天的雨跟冰刺一樣,落在人身上,那可是硬生生的疼。
“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否則!我一步都不會離開這裏,如果你執意不走,這解藥理應我自己來求。厲風,把少夫人帶回去。”
左邊一句,厲風把少爺帶回去。
右邊一句,厲風把少夫人帶回去。
厲風撐着手中的大黑傘,內心哭的堪比這場大雨。
要不把他掰成兩半算了。
一半分給少爺,一半分給少夫人。
場面一度陷入僵滯。
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傘步上,順着傘面滑落在地。
樓上。
臥室窗口,被掀開了一絲門縫。
站在窗前的女人一雙陰冷的眸盯着樓下這幅畫面,一動未動。
好一副情深意切的畫面。
好一對不惜一切爲對方着想的夫妻。
哼,所有的愛終歸會發生變故,淪爲泡沫,變得不值一提。
況且,她最討厭看到這樣恩愛的場面,這是對她心裏最大的刺激。
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顧易檸害怕傅寒年撐不住,便主動從地上站起來。
跪了太久,膝蓋發麻,她整個人踉蹌的往前倒去,幸好傅寒年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拽回。
顧易檸被順勢倒入他懷中,並伸手勾住他的脖頸:“我答應跟你回去,好嗎?”
傅寒年這才釋放出一絲淺笑:“嗯。”
這時,顧易檸從腕錶中悄無聲息的拔出一根淬着麻藥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