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海蘭珠躺在搖椅上,身姿慵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西瓜汁。哎,這次國喪海蘭珠又到宮裏折騰了一番。這次見到大福晉對方面無血色,身子亦是搖搖欲墜,想到歷史上大福晉在生下大阿哥的嫡子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想必跟這次國喪使得身子沒養好也是一大關係。

    康熙二十九年註定是個不安穩的一年,今年噶爾丹再次捲土重來,且規模空前。

    康熙大怒,一面嚴厲譴責鼓動噶爾丹動亂的沙俄干涉大清朝內政,一面調兵遣將準備阻擊噶爾丹的勢力。六月份尚書阿喇尼領軍阻截,結果兵敗收場。而噶爾丹繼續沿着計劃前行,順利的進入了烏珠穆沁地,該地距離京師僅有九百里。

    紫禁城,乾清宮。

    康熙此時怒不可竭:“廢物!阿喇尼個廢物,怎麼領的兵,竟然被噶爾丹的人輕而易舉的擊敗?”

    “皇上息怒。”大臣們只能紛紛跪下,低垂着頭,暗暗祈禱時間趕快過去。

    康熙犯了輕敵的錯誤,以致清軍敗退,此時正是羞惱之際。就連索額圖和明珠都縮起來,不敢觸康熙的黴頭,其他人更是恨不得變小削弱自身的存在感,唯恐被殃及池魚。

    凡是腦子轉得快的都猜到,經次一敗,康熙早先便有意的御駕親征看來是不晚了,尤其是索額圖跟明珠已經開始琢磨此次康熙御駕親征各自陣營能獲利多少。

    此次的戰敗讓康熙下定決心剷除噶爾丹,異於常人的政治敏銳性告訴他,若不盡早剷除噶爾丹絕對會後患無窮,這或許是繼他削藩後,大清遇到的又一棘手事件。

    不過,康熙雖憂心,卻不懼怕,惱怒也只是氣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噶爾丹竟然成長驚人。

    康熙自幼戰天花,除鰲拜,削三藩,平臺灣,哪一件不是千難萬險,還不是被他一一掃平,成爲他爲帝生涯的光輝履歷。區區一個噶爾丹自然不在話下,康熙堅信噶爾丹只會是他榮耀功績碑上的又一筆記載。

    他早就想御駕親征只是先前準備工作沒做好,此次戰敗徹底使他下定決心親征噶爾丹。於是,在索額圖、明珠等心腹重臣的預料下,繼四阿哥胤禛改爲嫡子之後康熙再次拋下了一個大雷,“朕要御駕親征噶爾丹。”

    索額圖和明珠縱然早有感覺,對於康熙如此果決的決定依舊心緒動盪,還不等王公大臣們請皇上三思,便又聽到康熙的聲音響起:“命裕親王福全爲撫遠大將軍,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親王常寧爲安北大將軍……”一條條旨意快速下達。這下衆臣皆知無力阻止康熙此次御駕親征。

    一心求子卻連得十二女的大阿哥胤禔得知自己的任命終於揚眉吐氣了,胤礽他再厲害還不是窩在紫禁城沒法前去戰場。

    胤礽既羨慕皇阿瑪的霸氣又擔心皇阿瑪的安危,在規勸無果後便放下不再勸說。又想起胤禔的任命,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卻也知道無法阻止胤褆前往戰場的事情,等日後他的其他弟弟們長大,康熙也會讓他們前往戰場攢戰功。

    胤禔本就與他不睦,明珠黨兩年前跌了個大跟頭,最近卻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等到胤禔凱旋歸來,想必明珠黨的氣焰會再次壓過太子黨。不過胤礽也知道只要胤禔一天不倒明珠黨就不會真的消失,皇阿瑪還需要明珠來牽制索額圖。

    “皇阿瑪不如把兒臣也帶上吧,兒臣也想爲您分憂。”胤礽就算是知道最後的結果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康熙看着自己一手教養長大的太子,心裏一陣滿意,他自然是希望帶着太子接受鮮血的洗禮。可是,就像太子說的那樣戰場上刀劍無眼,他萬一有個意外,只要太子坐鎮京城大清就不會亂起來,更何況皇上御駕親征,京城必須留下一個地位分量足夠鎮得住各方勢力的人,無疑,這個人選就是一國儲君的皇太子胤礽。康熙終究遺憾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胤礽得到一早就猜到的回答並不意外,點點頭,表示一定會認真監國,坐守後方,不讓康熙有後顧之憂。

    七月十四日,康熙啓程,御駕親征噶爾丹。

    奈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康熙纔出發沒幾日,便病倒了。巡兵至博洛河屯,康熙龍體依舊不見好轉,無奈只得修養,而前線戰事則一律交由裕親王福全等人主持。

    隨着時間推移康熙病得越發嚴重,就算是一向鎮定的康熙也開始慌了神,擔心自己疾病去世來不及交代諸事,連忙趁着清醒的時候給京城發急召,宣皇太子胤礽和三阿哥胤祉前來探病。

    毓慶宮內胤礽得知急召,心下感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了,康熙此次看是兇險但並不會有事。想到歷史上他跟皇阿瑪因此次探病而埋下了隔閡,胤礽下定決心本次一定要好生表現,再者不論歷史上如何書寫,他們父子君臣如今卻是關係和諧,胤礽還做不到對皇阿瑪的病情無動於衷。

    胤礽安排好京城諸事,方纔前往寧壽宮與皇太后辭別,帶着三阿哥胤祉快馬加鞭,一路疾馳,直奔行宮。

    到達行宮,因擔心康熙的身體,胤礽並未梳洗換裝,而是帶着胤祉直奔康熙的寢殿。

    康熙看着灰頭土臉,儀容不整,神情疲憊的太子,心下大爲感動。心中酸澀難言,眨了眨眼抑制住淚水,這才問道:“怎生來得如此之快?也不知休整一下再過來,如此身體如何受得了?”說完趕緊召御醫替太子診脈,就連一旁的胤祉也被順帶着診了次脈。

    胤礽想到史書上對此次探病的描寫,“康熙怒斥太子‘絕無忠愛君父之念’,更是氣憤的將太子趕回京城”,如今卻全然相反,胤礽不知道那個歷史上的太子是否真的沒有良言寬慰康熙,但是現在他卻絕對不會讓康熙不痛快。

    拿出一支千年之久的上好人蔘,交由梁九功,言道:“皇阿瑪,這人蔘約有三千年之久,堪稱參寶。兒臣跟索綽羅格格通信時得知索綽羅家意外得到此參寶,兒臣此次前來帶了不少的好藥材可是卻沒有一個比得上此物。隨臨行前私自前往索綽羅府上討要,還望皇阿瑪不要怪罪兒臣。”

    康熙一聽心裏就更感動了,太子自幼好面子,此次竟然爲了他前往未婚妻家中討要參寶,當真是委屈太子了。參寶估計是索綽羅家特意尋來給未來的太子妃當嫁妝的,想到無意間用了未來兒媳婦的嫁妝,康熙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決定此次病好之後一定多賞賜索綽羅格格些好物品。

    看着康熙神情之間透漏出來的滿滿的感動和滿足,胤礽慢慢放下心房,他此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胤祉除了被御醫診脈時得了皇阿瑪一句關懷,其他時間就像個木頭人立在一旁,看着康熙和太子旁若無人的父慈子孝,溫言溫語。一番父子情深,着實礙眼,胤祉心中怨念頓生。既然不稀罕自己又何必叫上自己一道來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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