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麼輕易就被靈霏給戳穿了心思，沈雨桃的表情一時變得有些難堪了起來：“是……我曾……來京中的路上，去過尼姑庵。師太也贈了我這紫梅，總……總不會是錯事吧？”</p>
連說話都不利索，如何能入得了梁一沉的眼？</p>
靈霏微微一笑：“錯自然是不算錯的，不過做人就該當坦誠些。你如今既是在我府中，也該瞧瞧我們這院子裏的人都如何爲人處世。若日後又什麼行差踏錯，也總不至於怪罪到我們院子的頭上就是。”</p>
這話是提醒，更是警告。</p>
隻言片語的功夫間，就讓沈雨桃低了頭，不敢對靈霏再多說什麼。</p>
靈霏一路帶着沈雨桃走向了梁一沉的書房，瞧着此刻梁一沉正是在書房之中。</p>
他寫着什麼，看到靈霏來了，也沒有半分遮攔：“坐吧，今兒宮中的情況如何？”</p>
沈雨桃“貼心”地將食盒子裏頭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梁一沉的跟前兒，她今兒還專門送了許佳影送給她的香膏，此刻在梁一沉的周圍，便是盈盈香繞鼻。</p>
不過樑一沉卻是擡都不曾擡起頭來看沈雨桃一眼，反而對靈霏道：“聽聞宮中今日出事了？”</p>
靈霏略微頷首，斜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是，金氏被毀了容。滿天下的人只怕都要知道，這事兒是鄧憐楓做的了。這姑娘長得倒是真不錯，不過手段也的確狠毒。要毀就毀了旁人的一輩子，還真是做事老道。”</p>
她沒有避諱沈雨桃，因爲這事兒外頭總有一天會知道。</p>
而且……她還有自己的打算。</p>
果然，來給你一次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靈霏：“她有這般能耐？”</p>
卻是感覺到沈雨桃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才皺眉對沈雨桃道：“杵在這裏做什麼？下去吧！”</p>
他這模樣，可半點兒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p>
讓沈雨桃也愣了愣，臉上很快就生出了幾分尷尬和幾分羞愧來。</p>
靈霏示意她走過來站在自己的身旁，纔對梁一沉道：“不過我倒是覺得，正是因爲她是這樣的人，咱們才更要將她留在皇上的身邊。”</p>
“哦？”</p>
梁一沉放下手中的筆：“願聞其詳。”</p>
靈霏示意沈雨桃給自己倒一杯茶，這才緩緩道來：“鄧憐楓的容貌，咱們就不必多說了吧？算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兒了，伺候在皇上的身邊，便是這張臉都能討皇上一個高興。”</p>
梁一沉點頭，目光終於落在了給靈霏添茶倒水的沈雨桃身上。不過片刻功夫，卻又將自己的眼神挪開。</p>
靈霏感覺得到，與梁一沉會心一笑：“再說此人的手段毒辣，我倒是覺得未必是壞處。如今皇上身邊，是沒有幾個得力的妃嬪的。便是皇后娘娘的性子，也實在是太柔弱了些。就說這事兒鬧開之後，太后娘娘便當着咱們所有人的面兒將皇后訓斥的一文不值。皇后除了低頭認錯，便別無他法，可算是丟盡了顏面。她做個太子妃還可，可做皇后娘娘，實在是太沒有手段了！”</p>
梁一沉也隨着靈霏的模樣，靠在了椅背上：“從前皇上就和我說過，覺得皇后的性子有些太弱了。別說是太后娘娘了，便是宮裏頭脾氣大些的妃嬪，皇后娘娘都壓不住。”</p>
靈霏想到此處，是嘆氣搖頭：“出身如此，又性子柔弱。連個後宮都不能治理妥善，又如何能在皇上的身邊，陪着皇上一同指點江山？若有朝一日真有什麼事情讓皇后娘娘出手，她也未必能做的周全。”</p>
瞧着梁一沉又是點頭，靈霏才繼續道：“再看這個鄧憐楓，光是她這般手段和膽識，就讓我很是欣賞。她和金氏起了衝突不假，那一日她們二人都被我罰跪在長街，人來人往地看着。金氏後面就消停了，連頭都擡不起來了。再看這個鄧憐楓，居然若無其事，而且還在分配屋子的那天，主動要求和金氏住在一起。當時大家還以爲，她是要不計前嫌，和金氏和好呢！”</p>
冷冷一笑，想起當日的鄧憐楓，靈霏也是不寒而慄：“可後來呢？那麼多秀女，還有鎮國公夫人和安親王妃都住在儲秀宮。鄧憐楓卻能做事這般果斷，說毀了金氏就毀了金氏。而且出事的今兒一早，她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不管外頭多少人都對她議論紛紛，甚至有的秀女已經開始遠離她了，可她的模樣還是一如往日。就這般膽識，怕也不是旁人能比得上的吧？”</p>
“的確如此。”</p>
梁一沉也斂去了眸中笑意，認真看着靈霏：“作爲一個女子，她能做到這般地步，是旁人做不到的。只怕別說是這一屆秀女了，就是接下來還有人入宮，也不如她。她能跟在皇上的身邊，是能幫助皇上不少的。”</p>
靈霏喝了一口茶，而後繼續道：“最後一點，就是她的身世。若她是京中人，不管身世如何，總歸身後要牽扯許多利益。可她不是京中人，這就好辦許多，做很多事情的時候也不怕得罪旁人了。所以我是想好了，這一次的選秀，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去到皇上的身邊。只有她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皇上。”</p>
話說到此，靈霏也覺得時間是差不多了。</p>
果然，靈霏和梁一沉都停下來喝茶的時候，就瞧着沈雨桃盈盈走向靈霏的跟前兒，對靈霏和梁一沉拜了拜：“爺，夫人，恕我實在是無能。也聽不懂爺和夫人說什麼，便不在這伺候打擾了。”</p>
“唔，你退下吧。”</p>
靈霏對她揮了揮手，她便依言而去。</p>
人剛走遠，就聽到梁一沉冷冰冰的聲音對門口梁挺道：“將這些糕點都拿出去喂狗。”</p>
他從不喫不信任的人給的東西，這個沈雨桃自然也不例外。</p>
靈霏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那紫梅，可不易得。”</p>
梁一沉起身，眼中的冰霜即刻消退：“你這番話，更不易得。”</p>
瞧着他走來，靈霏的某種越發欣喜：“你說，她這麼着急幹什麼啊？”</p>
梁一沉坐在靈霏身邊，伸手輕輕敲了敲靈霏的腦袋：“自然是去將咱們的話告訴想知道的人。看來……咱們該給梁天義再找一個家世靠譜一些的女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