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2章 開始的開始
    星曆468年,Z國,首都市東區。

    待來往的行人都投以注目禮,青年都沒有理會持續響着的通訊器。優美的樂聲鍥而不捨地響着,青年微眯了眯眼,看着來電顯示上熟悉的姓名,皺着眉頭接起電話。

    “什麼事?”清越的聲音響起,分明不帶一絲感情。

    “工作啦~”通話對面的人故意拉長尾音,有調笑的意味。

    “嗯。”正準備掛電話的青年聽到對面傳來一句“不要掛”,於是安靜等待。

    “……”

    “說些什麼呀?”

    “你說‘不要掛’。”

    有些無語地嘆一口氣,對面說道:“是一個十多歲的小男生啦!”

    “嗯,老時間,帶到我家裏來。”說完便掛了通訊。

    開鎖進入房子,青年去各個房間都逛了一圈,做了些打掃,然後走向被封閉的三樓,沉重而不露絲毫縫隙的機械門阻隔了任何來訪者的前行。湊近虹膜識別設備,隨着“嘀”一聲,沉重的大門打開,顯露出內部的結構,眼前儼然是一道玻璃門,門右邊是開啓按鈕。

    隔着玻璃門盯着眼前躺在潔白牀上的四人,見沒有絲毫動靜,青年轉身離去,門自動隨來客的離去而封閉。

    這四人是青年的家人,因病毒感染而陷入沉睡。

    自人類從地球移民到類地行星後,改用星曆紀年,時間算法依舊與地球相同。經數百年的研究,人類發現精神力,此後致力於腦域開發。

    星曆459年,外星種族正式向地球移民宣戰。

    星曆462年,仍處在生存戰役期間的人類迎來了又一大災難,SLAF病毒的爆發。

    SLAF病毒,全稱Schlafen,取自D文,寓意沉睡夢鄉,因感染者除進入沉睡狀態而無其他症狀得名。SLAF病毒是DNA病毒,與其他病毒相似,脫去糖衣外殼,以DNA感染細胞,以此方法檢測陽性。感染病毒的結果包括死亡和沉睡,研究表示嚴重程度與免疫系統無關聯,因至今人們仍不知判斷宿主死亡或沉睡的標準,加之戰爭對生存的威脅,甚至許多軍人被病毒感染陷入沉思,導致當時人類陷入莫大的恐慌。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首位喚醒者的出現。一人不自覺與感染者一同陷入沉睡,在此人醒後6小時,感染者隨之甦醒。自此國立研究所展開研究,發現兩人在陷入沉睡時,腦電波圖顯示二者腦電波反應同步,且均處於夢境當中,因而將這一現象以“共夢”稱之,而病毒由此命名。

    據該名喚醒者表示,在病毒爆發之後,他也曾陷入夢境,只是在第二天早上依舊如常醒來,之後便發生“共夢”的情況。以此爲標準,軍方下發徵召令,徵集更多具喚醒能力的人試圖改善軍方的狀況,但並非所有喚醒者都能與每一名感染者共夢。

    人們將能夠共夢的情況稱爲“匹配”,並以理論猜測,二者匹配度高的人,則更容易共夢。

    隨着喚醒者的出現,除去死亡者,沉睡感染者的情況得到很大程度的改善,因而人們賦予了喚醒者專業的名稱,並逐漸發展成一個高需求的行業。Erleuchtete,即喚醒者,夢境喚醒師,簡稱ELTT。

    在摸索中,ELTT協會確定了喚醒者需明確的規則。

    1.僅匹配度高的二者可共夢。

    2.喚醒後二者均會遺忘夢境。

    3.經喚醒的感染者和喚醒者精神力都將有所提升,提升程度因人而異。

    傅擇宣,剛從家中探視歸來的青年,即爲一名夢境喚醒師。

    回到住宅,傅擇宣直奔二樓書廳內坐下,迷糊之間竟打起盹來,直到有人將他拍醒:“又睡!你每天睡得還不夠多嗎?”

    來人爲許涵,傅擇宣的工作介紹人,當然這只是他的副業之一。

    傅擇宣揉了揉頭髮,雙眼半睜,正要起身,許涵忽地邊笑邊湊近,望進他的雙眼,一雙桃花眼中帶有瀲灩的水光。陽光斜照,投有些許光芒入棕色瞳孔,傅擇宣的雙眸折射出琥珀的淺淡色彩,倒是讓許涵先癡迷於他如水晶般透徹的雙眼了。

    用力推開眼前的人,傅擇宣起身說道:“幾點了?”

    打了個哈哈,笑說:“我這麼嚴謹,當然是準時到啦~”許涵轉身走到對面沙發,俯身,盯着黑髮男孩看了一會兒,伸手撫了撫他的髮梢,向傅擇宣介紹:“這次的沉睡者,十四歲。”

    “委託人?”

    “養父母。”輕輕嘆口氣,許涵又故作輕鬆地說:“是個好孩子,長得也這麼好,你看這精緻像娃娃一樣的容顏。”

    “怎麼說?”

    “抱來的路上不小心看到他身上的瘀痕和傷疤了,校園或是家庭暴力吧,真是個小可憐。”

    傅擇宣也走到男孩身邊,沉默凝視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隨即出聲提示許涵準備。

    ……

    “好冷……”

    “爲什麼沒有人?”

    “我感受不到……”

    “一點溫暖都沒有。”

    “誰來……”

    “誰來救救我……”

    ……

    熟悉的聲響持續打擾清眠,扒開不知爲何蒙在臉上的書,傅擇宣眯着朦朧的雙眼,不耐煩地在茶几上摸來通訊器接通:“喂?”聲音帶些喑啞。

    “又是我。”

    “又是你。”機械地重複着對面的話,傅擇宣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行爲。

    “你快先去醒醒神,我等着你。”

    “哦。”

    他拖沓着步子前往主臥和次臥夾着的洗漱間,邊洗漱邊盯着鏡中的自己,一雙並不標準的丹鳳眼尾微紅,注視着自己的是冰冷的眼神,雖帶着倦意,卻足以嚇退任何期待的目光。恰如其分的眉、鼻、嘴,勾勒出一張稍稍凌厲的面容。薄脣色澤鮮潤,紋理清晰,傅擇宣不自然地舔了下脣,看向齊耳的凌亂黑髮,整理好髮型,走回書廳。

    “我好了,說。”

    “就,晚上要不要來我酒吧玩呀?”

    “就這樣?”約莫是對許涵有些無奈,傅擇宣問了一句。

    對面的人叫囂着自己的委屈:“什麼叫‘就這樣’?我們認識六年了,六年哦!從那時候就已經開張的酒吧,到現在爲止你都沒有來過一次。”

    “……好。”

    許涵還在聲張着傅擇宣的無情,聽見這聲肯定的回答,一時沒反應過來,竟反問:“理由呢?”

    “不去你要理由,去,也要理由?”

    “那你也一般不會痛快答應,只會痛快拒絕啊。”

    “想更廣泛地接觸一些事情,萬一和真相擦邊也說不定。”順着耳緣,冰冷的手捏了捏微溫的耳垂,傅擇宣快速扯下嘴角,像是什麼沒發生一樣低聲說道。“掛了,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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