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 82 章 真相之名(一)
    遊京簡直想捂着心喊痛,想到身後三人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傅擇宣之後要做的事情,他心就更痛了。

    遊京也知道自己壓根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是傅擇宣要做的事情,他從來阻止不了,就算阻止的意願再強烈,也只能是意願,他只能順從。

    這三人肯定也把“他無法違抗”這個事實看得無比清楚,但那又怎麼樣?他們也不會知道原因的。

    對於薛遲景幸災樂禍的言論,遊京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帶着三人走向唯一的盡頭,那道光所在的地方。

    *

    一路上,薛遲景似是不甘寂寞,既然許涵不願理他,他只好騷擾比較好懂的遊京。

    對着遊京,他無數次明知故問:“這裏是你的夢境嗎?”

    遊京在心裏回答,廢話,當然不是,你何必問這種你我都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要帶我們去哪?”

    你又不是不知道。

    “爲什麼要以一道光作爲終點呢?”這個問題也太白癡了,薛遲景自己問完,沒忍住笑意,“嗤”地泄出一聲輕笑。

    這要人怎麼回答!所以說最討厭這種惡趣味的人了!

    薛遲景見他悶頭悶腦不說話的樣子,表情卻格外豐富,就像看見一個生悶氣的小孩一樣,忍不住還想逗下他,但接收到喻恆筠示意的眼神,他不得不轉了話鋒:“雖然你叫遊京,但說實話你着實不怎麼像他。”

    遊京的背影一僵,深呼吸幾口,到底還是沒按捺住胸口的鬱氣,委屈巴巴轉過身要和薛遲景理論:“什麼我像他!明明是他……”

    果然像小孩一樣好懂,薛遲景露出獵人獵中戰利品後的得逞表情,對他奸笑:“說實話,我很懷疑離開之前的那個到底是不是你,畢竟相差確實有點大。”

    遊京卻擺出了“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無動於衷”的冷漠臉,翻了個白眼把雙手捂到了耳朵上。

    薛遲景笑,對着他慢慢做出口型:“別裝了。”

    你聽得到的。

    這句低喃傳來,卻不是薛遲景的聲音,而是喻恆筠沉沉的嗓音。

    遊京鼓嘴,果然最討厭聰明的人了,他泄氣地放下手,看向喻恆筠:“所以要說什麼?”

    “是你。”喻恆筠篤定地說,明明是沒有底氣的猜測,卻一副這就是正解的姿態。

    遊京準備再抵抗一下:“……什麼?”

    “你爲什麼給我那顆糖?”喻恆筠所說的糖,並非多年前在被喚醒的夢境裏的那顆糖,而是在他這一次的夢境裏,恢復對傅擇宣的記憶之前,那個如三歲嬰孩般的“傅擇宣”固執要交給他的糖。

    但更讓他疑惑的是,如果那不是傅擇宣,爲什麼他會有想要吻下去的衝動?

    遊京像是參透了他的想法,惡劣地笑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喜歡的只是他的外表。”

    這話說出來,遊京卻沒有如願以償地看見喻恆筠動搖的神情,於是嗤笑道:“嘖,你倒是對自己的感情深信不疑。”

    喻恆筠還是無動於衷,遊京暗自癟了癟嘴,果然這些人無論如何都很討厭,弄得他都沒辦法佔據制高點了。

    “你們贏了,說吧,想要什麼?”

    見他終於鬆了口,喻恆筠勾起嘴角:“別擔心,這不是一場博弈,只是想讓你傳達幾句話而已。”

    這下游京徹底沒話說了,眼前這名似乎全能全知的男人已經勝券在握,他疑惑地問:“你怎麼猜到的,我可以屏蔽他的感知這件事?”

    “你的自由度似乎有些太大了。”

    “就這樣?”遊京不敢相信,一般做將帥的人不是要有一定把握才下結論的嗎?

    “我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根據,外加你的反應就足夠。”

    遊京突然有些佩服喻恆筠的膽氣,也突然懂得了傅擇宣孤注一擲的勇氣從何而來,這樣耀眼的姿態,如光一樣能籠罩他人人生。

    從最開始決定跟着傅擇宣一直走到現在,喻恆筠似乎什麼都沒做,卻又實實在在做了很多。

    如果他只是爲了真相而裝出對傅擇宣的一往情深,那他就太可怕了。

    可喻恆筠的真摯又不似作僞,那些記憶中傅擇宣鮮活的模樣,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傅擇宣。他難得的溫柔,如同對待珍寶的小心翼翼,也是傅擇宣不忍丟棄的回憶。

    想着,遊京的眼神又低暗下去,只是現在不久或許有些晚了,早就來不及了。

    他看着喻恆筠堅定的眼神,遙想着如果喻恆筠早點強勢地出現在傅擇宣的生活中,最後傅擇宣的決定會不會有所不同,卻想象不到那樣的場景。

    但他又忍不住懷疑,如果現在補救的話……按傅擇宣對喻恆筠的重視程度,會產生不一樣的結果嗎?

    遊京搖擺不定的神情映入喻恆筠的眼中,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下一管強心劑就可以,於是問道:“早在你給我那顆糖的時候,你就已經違揹他的意願了。”

    遊京心一顫。

    這句話直中靶心,那顆糖是他揹着傅擇宣交給喻恆筠的,是開啓夢境的鑰匙,也是包裹着喻恆筠對傅擇宣記憶和感情的鑰匙。

    傅擇宣要喻恆筠忘了他,要他在沒有“傅擇宣”這個人的世界裏生活,所以喻恆筠再次陷入了夢境,那個夢境裏沒有許涵,沒有薛遲景,更沒有傅擇宣。

    但喻恆筠怎麼可能忘?即便沒有記憶,依附記憶所存在的情感不復存在,他也會一次又一次根據本能和暗示接近他心底真正所愛的人。

    然後無數次喚起那份強烈的心情。

    遊京不願看見傅擇宣走向那條已經預定好的未來,擅自將那份情感和記憶還給了喻恆筠,但想着這樣做的後果:“傳話就不必了……”

    他態度已經軟化,喻恆筠繼續語帶柔和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把我的記憶還給了我。”

    連糖果象徵的意義都被他猜了出來。

    遊京回想起那塊凝結了熾熱情感的紅心糖果,比最純淨的寶石都要澄澈,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不斷向外散發着熱意。

    這名敏銳的男人似乎真的擁有着與聰明頭腦不怎麼相符的赤忱之心。

    於是遊京終於下定決心,如釋重負又無奈地笑了:“真是拿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就勉強再幫你一次吧。”

    這也是他與傅擇宣的最終決定相匹敵的,孤注一擲。

    ……

    臨走前,喻恆筠似是無意般問了句:“說起來,那隻黑貓也是你嗎?”

    “怎麼可能!”

    像是想到什麼極其厭惡的事物一樣,遊京瘋狂搖頭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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