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唐酒會那樣說，還真的要刪他的微信好友。
也許是因爲午飯時間，教室裏最後只剩下了譚擎宇和唐酒，外面的過道也逐漸安靜下來。
“小姐姐，一起喫個飯吧？”譚擎宇無奈的笑着：“爲了鞏固我們之間的友誼。”
“友誼？”
“是啊，難道男女生之間不能有單純的友誼嗎？”
唐酒愣了那麼一會兒，眨了下眼睛，沒直接回答。
她不知道，畢竟她身邊也沒有什麼所謂和她有着單純友誼的男性。
譚擎宇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喫個飯？”
唐酒想了想，搖頭：“不了，我下午要去兼職。”
“去兼職也是要喫飯的，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啊！”
“你說的對。”
譚擎宇露出欣喜的笑容。
唐酒又說：“但我不想。”
譚擎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裏滿是疑惑不解。他有那麼一瞬間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剛纔那兩句話其實不是從唐酒嘴裏說出來的。
但唐酒還說：“謝謝你的好意，心領了，我趕着去兼職，再見。”
然後唐酒就真的走了。
望着唐酒大步離去，半點沒回頭的背影，譚擎宇的心情有些複雜。他擡手摸了把自己的臉，難道現在年紀稍微大點的姐姐都不喜歡他這種洋溢着青春氣息的男生，轉而喜歡成熟的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唐酒身邊的那個男的。
他眯了眯眼，她喜歡之前那個男的？那個說話能噎死人的怪大叔！
明明唐酒和那個男的是相同年紀，但他依舊覺得唐酒就是長得比那個男的要年輕。起碼，唐酒是個學生，而那個男的，不是！
下午的時間，唐酒在一個商場面前，穿着厚重的白熊玩偶的衣服在門口發傳單，得空的時候就和路過的小朋友們玩。
大部分的時候都挺正常的，除去偶爾有那麼兩個小屁孩玩鬧着拽着衣服上的尾巴把她往後拉，那衣服太重，她沒站穩，摔倒了兩次。
好在，有衣服作爲緩衝，沒傷到，只是有點疼。
陸茴給她打來電話的時候，她結束了下午的兼職，正摘下腦袋上戴着的玩偶頭套，汗水打溼了頭髮，呼吸有些許沉重。
有點累，但工作可觀。
一下午五個小時，就有一百五十塊，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個不錯的收入。
她接起陸茴的電話，因爲疲憊的緣故而有些喘。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陸茴，怎麼了？”
“你在哪裏？”
“我在……”
唐酒回頭看了眼商場的名字：“我在市中心的秋興廣場。怎麼了嗎？”
“那不算遠，”陸茴說：“來一趟市中心醫院可以嗎？”
“你在醫院？”
“嗯。”
“那我馬上來。”
“嗯。”
和老闆交接完工作後，唐酒拿到了老闆給的一百五十元現金，然後換衣服離開，去了醫院。
她在醫院三樓的休息區域找到了陸茴。
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着頭，臉色有些蒼白，一隻手捂着肚子，一隻手捏着手機和幾張紙，和那些有說有笑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唐酒大步走過去：“陸茴？”
陸茴擡起頭來，眉頭緊蹙，表情一看就很不好。
唐酒在她身邊位置坐下：“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胃疼。”
陸茴把手裏的單子塞到唐酒手裏：“能幫我去拿一下藥嗎？我實在是站不起來，等會兒錢給你轉賬。”
“行，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就去。”
陸茴點了下頭，隨後又低下頭去。平時紅潤飽滿的嘴脣此時煞白，也不知道她在這裏一個人坐了多久，明明單子都在手裏，卻沒有找周圍任何一個人幫忙。
唐酒匆匆離開後，陸茴悶“哼”了一聲，一手扶着椅子，蹲在了地上。
唐酒大概是十五分鐘後回來的，排隊取藥的人不少，她已經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又跑了回來。
她氣喘吁吁跑回陸茴身邊，一手攙扶着她，拉着她往上坐在椅子上：“你都這樣了，怎麼不直接喊護士啊？”
還沒等陸茴回答，唐酒就幫她喊來了一個護士，說明情況後，護士領着陸茴去輸液。
唐酒在她身邊跟着，按照護士的囑託把那些胃藥帶着溫水遞到了陸茴面前。
陸茴接過，聲音略顯虛弱：“謝謝。”
“客氣了。”
唐酒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你都疼成這樣了，怎麼不喊護士？萬一疼暈了怎麼辦？”
“我覺得我可以撐得住。”
唐酒笑了下：“下次要是還這麼疼，就別撐了。”
她有些累，一手支撐着腦袋，閉着眼睛，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唐酒小心着呼出一口氣，現在總算是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拿出手機，打開網絡，忽然跳出幾條來自Adios的微信消息：
【嗯。】時間是下午一點四十，那時候唐酒正穿着白熊玩偶的衣服在商場門口發傳單。
【在做什麼？】時間是下午兩點半，那時候她還是在兼職。
【又是在兼職？】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五分。
【爲什麼你總是在兼職？那麼缺錢？】時間是下午五點整。
唐酒拍了拍額頭，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的的確確是特別的缺錢。這位債主爸爸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欠着她那麼多錢呢？不兼職，就憑自己研一學生的身份，哪裏有錢可以還他？
不過，總是沒有及時回消息，是她不好。
學校WiFi覆蓋，她就沒有開移動網絡，離開學校的時候也沒想起來這事，到了秋興廣場，直接兼職，結束後又被陸茴喊來醫院，幫忙取藥，接水給她吃藥……
她回覆：【抱歉，但我的確是在兼職。】
她沒有立刻得到Adios的回覆。
大概五六分鐘後，她才收到他的消息：【你很缺錢？】
唐酒：【嗯，很缺。】
唐酒：【你該不會不記得我還欠了你好多錢的事情吧？】
Adios：【……】
Adios：【你是因爲欠了我那麼多錢你才總是在兼職的？】
唐酒：【也不是。】
唐酒：【我本來也有兼職，只是沒有排的那麼滿。欠了你的錢後，想着早晚都是要還的，趁着現在年紀還不算大，多兼職賺點錢，就可以早些還你了。】
Adios：【……】
一個省略號發過來後，Adios就沒再發其它的了。
唐酒不明白這個省略號代表的意思，也沒有多問。他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而沒有及時回覆他的消息就可以了，免得到時候他以爲自己是故意不回覆的。
收回手機，唐酒也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大概十分鐘後，手機振動了下，她緩緩睜開眼，眼神略微恍惚，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睡着了。
她擡手揉了揉眼，第一眼看的不是手機，而是頭頂陸茴的輸液瓶，那裏面還有一半的藥，距離換下一瓶還早着。
之後她纔看的手機，她以爲是Adios發來的，但不是。
是微信好友添加申請，備註消息是：唐酒，我是韓明彥啊，加我加我！
她盯着那句備註看了會兒，才確定自己不是眼花看錯。
她同意了。
韓明彥的消息立刻發了過來：【我去，唐酒，可算是找到你的微信了，你怎麼過得跟個山頂洞人似的，啥啥都找不到！！！】
韓明彥：【還好我找肆哥要了你的電話號碼，不然我都找不到你的微信！】
沈肆給的嗎？
自從上次和沈肆在學校見過後，就沒有別的他的消息了，她也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怕打擾到他工作。
韓明彥：【怎麼不回消息啊，傻了啊！】
唐酒：【……】
唐酒：【找我有事？】
韓明彥：【當然有事！】
韓明彥：【下週三晚上，我在我酒吧組織了一場高中同學聚會，也就七八個同學，可以帶家屬，我想叫陸茴一起，你到時候跟着她一起來吧。】
“……”
唐酒握着手機的手不由緊了下，高中同學聚會……
她都沒在二中唸完一個完整的高中，她去參加他們的同學聚會，不合適。
她拒絕的話還在輸入框裏打着，韓明彥的消息再次發來：【主要是陸茴要來，你就順便，估計都沒人記得你是誰了，哈哈哈哈！】
唐酒：“……”
這話雖然很欠揍，但仔細想想，也沒毛病。她都離開那麼久了，那個時候的人，怎麼會還記得自己。
韓明彥：【廢話就不和你說了，記得和陸茴一起來，到時候她喝多了，你可得負責把她帶回去，我會給你辛苦費的。/大笑】
唐酒看着輸入框裏那些拒絕的話，嘆了口氣，默默刪掉。
唐酒：【嗯。】
唐酒：【知道了。】
韓明彥：【/OK】
對話自然結束。
唐酒看了眼身邊已經睡着的陸茴，將包裏帶着的圍巾拿出來，抖開後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
而後擡頭看了眼輸液瓶，還差着三分之一，自己現在可不能睡着。
收回視線後，她打開微博，點開熱搜榜，一個一個順着往下點進去看。
看到第五個的時候，手機提示音響起。
這回，是Adios發來的消息。
Adios：【不如，做個交易？】
唐酒：“？”
唐酒：【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