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嘎’一聲,從裏面打開,“你家公子要死了,你不找大夫,我會治病?”木離心煩,冷冷道。
“小四看到木離小姐殺了公子。”小四眼皮翻了翻,說完故意低下頭。
木離抽出短劍,抵着他的心口,“既然知道,你不怕死?”
“小姐,若是公子死了,小四也不活了,小姐是公子的命,小四這條命是公子的,不如小姐連我也殺了吧。”小四說着,又嗚咽起來,本就白皙消瘦的他,此刻更像是受了欺辱的女子。
木離愣了片刻,滿臉鄙夷,眸子冰冷,“還不帶路。”
小四見她飛身出院,嘴角浮上一抹淡笑。
一路輕功躍過,小四領着他進了一處院子,木離瞅了瞅,不像是王爺府,但夜色沉暮,瞧不清,她此刻也沒什麼心情。
“小姐,公子在裏面。”小四指了指屋子裏的牀榻。
木離一眼便看到了榻上之人,還是昨夜的一身玄衣,肚腹有血漬,她打算質問小四,緣何不給他家公子更衣蓋被?
誰知一轉身,哪裏還有小四的身影,偌大的屋子,除了她,便是榻上的君墨白。
片刻的猶豫,她還是走上前,榻上之人雖帶着面罩,卻還是難掩面色的蒼白,臉頰泛着紅暈,木離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無比。
觸碰到那冰涼的面罩,她猶豫不決,拭了又試,卻終是止住了手,未將它拿開。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他外面的玄色衣衫,瞧着白色的裏衣上全是血漬,有些乾涸發烏,木離手抖了一下,還是將裏衣解開來,猙獰的傷處咧着大口,泛膿大片還帶着絲絲血漬往外滲。
木離心揪了一下,有些生疼。
眼前的人是她所傷,雖不至死,但這麼下去,不出三日,必死無疑。
小四的話一遍遍響在她的耳畔,“小姐是公子的命,……”
木離不明白,他爲何會如此?
盯着榻上的人,木離頭隱隱作痛,她不想救他,卻也不想他死,……
“離兒,離兒,……”榻上之人開始呢喃起來,聲很小,很小。
木離往前一步,才聽清,他是在叫自己?
不多會兒,呢喃聲沒了,榻上的人身子開始顫抖。
而木離還在猶豫。
小四在外面乾着急,卻遲遲不見木離小姐出來,他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錯,但他卻明白公子的心思,公子從來沒有如此在乎一個人。
他跟着公子在外守邊境、禦敵無數,從不見他近女色的一個人,怎麼就歡喜木離小姐?莫非公子打小便認識她?
算了,不想了,這男女的感情,他不懂,太累!
木離終是不忍心,她看了看屋子裏的爐火,她走上前,將壺裏的水倒在銅盆裏,她拭了拭水溫,又掏出隨身的錦帕,打溼來。
君墨白肚腹上的膿血有幹漬,她輕輕地擦了擦,站起身。
她擡了擡手腕,將手鐲放了上去,奇怪的事,手鐲竟然沒有吸血,也沒有光亮。
她擡手,又放上,依舊沒有異樣。
木離眉頭皺了皺。
她走到那箱子前,隨手便拿到了藥瓶,最上面一瓶,還真是有心,順手拿了白布條,木離走回榻前。
動作麻利,她很快便爲君墨白上好了藥,纏好了傷口。
一切利落,她盯着那包紮的布條,越發的熟悉,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越想頭越痛,踉蹌不穩,她跌坐在榻前,想站起來,卻怎麼也起不來身,不覺竟昏了過去。
……
小四見她遲遲不出來,終是忍不住,推門而入。
眼前的一切,嚇了他一跳,木離小姐,竟,竟躺在公子的榻上,而且就枕在公子的臂膀裏,這,這,你們倒是蓋上被子啊。
小四無奈地退了出來,看來公子是無礙了。
……
木離睡了一覺,欲伸懶腰,胳膊一擡,‘啪’的一下,打在一個硬物上,她嚇了一跳,她慌慌睜開眼睛,這,這一旁的人,她努力的想着昨夜的一切,看來自己是困迷糊了,要不怎麼和他睡在一張牀榻上?
她正準備下榻,豈料,榻上之人直接伸出胳膊摟住了她,使她動彈不得。
木離第一反應,便是給他一劍,她伸了伸手,榻上卻沒有絲毫動靜。
看來他根本沒醒,並不知自己在此。
木離暗腓,輕輕拿開他的手臂,卻不知榻上之人,昨夜早已醒來。
“離兒,離兒,”木離剛下榻,榻上之人又開始呢喃起來。
木離愣了愣,本要閃身的她,猶豫不覺。
“離兒,離兒不要,不要走,”榻上之人蒼白的脣,似乾枯地樹皮,乾裂的無漬。
木離不忍,從桌上倒了一點水,輕輕地爲他蘸了蘸,蒼白的脣,終於有了點潤色。
榻上之人似乎安靜了下來。
木離瞅了瞅窗外,天有些矇矇亮,又瞅了一眼榻上之人,轉即躍出窗外,……
小四站在門外打盹,一絲冷意襲來,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忽然清醒過來。
他打算偷偷朝屋子裏瞄一瞄,卻聽見熟悉的聲音,“還不進來!”
小四慌忙推門而入,“公子,醒了?”
“你見過死人說話?”君墨白翻着白眼瞪他,聲不大,卻很平穩。
“你可不就是要死了嗎?”小四嘟囔着,小聲嘀咕。
“死了也值得!”君墨白厲聲道,嘴角竟浮着一抹笑。
小四感覺花了眼,公子怕是瘋了,都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
再環顧屋子,木離小姐早不知去向。
小四繃不住樂了,原來木離小姐纔是公子起死復生的良藥,看來還是自己瞭解公子。
“還不去準備早膳!”君墨白見他傻笑,微怒道。
小四趕緊出屋,不忘回頭,朝着公子又樂了起來。
君墨白瞪着他,差點從榻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