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窗戶,只在牆角點着一盞油燈。
油燈旁邊的桌子上,擺放着許多刑器。
剛剛潑醒她的正是那個李嬤嬤。
“醒了?”林若歡正拿着一個釘板把。
她見淺墨醒了過來,便獰笑着走了過來,將那密密的釘子在淺墨柔嫩的肌膚上蹭了蹭,陰森森道:“你說,是你皮硬,還是這釘子硬?”
淺墨面頰上立刻現出幾道血痕。
淺墨喫痛,不禁悶哼出聲,她咬着牙怒道:“林若歡,你想怎樣?”
林若歡忽然狠狠甩了淺墨一個耳光,冷笑道:“當然是整死你了!誰叫你不識好歹,不僅屢次三番羞辱本郡主,還讓本郡主在那麼多人面前出醜!”
林若歡練過武,力氣比一般女子要大的多。
那一掌打得淺墨身子一歪,額角立刻撞到了石牆上。
刺痛傳來,嫣紅的鮮血流出。
淺墨卻在此時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
“你笑什麼?”林若歡捏着拳頭問道。
“我笑郡主的邏輯實在奇怪,明明是你先來挑釁,怎地又說是我屢次三番羞辱於你?”
明明是林若歡心思歹毒,想要置她於難堪境地,卻反而令林若歡自己受辱。
淺墨尚且無意羞辱林若歡,不曾想林若歡竟然就將所有的罪責加諸到她頭上了。
“啪!”林若歡氣急敗壞,又是一個耳光甩了過來。
淺墨口中一甜,嘴角滲出血絲。
“賤人!你果真是牙尖嘴利,李嬤嬤,快給她點顏色看看,本郡主倒要看看再過一會,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林若歡眼神中迸出狠厲,氣急敗壞尖叫道。
“是!郡主!”李嬤嬤臉上露出惡毒的表情。
只見她拿起一個布包,一打開,裏面竟然躺着一排排銀針。
她抽出針,朝淺墨走來,那細小的針尖在燈光下泛着森冷寒冽的冷芒。
淺墨震驚了。
銀針扎身!
這是宮中用來懲治奴婢的私刑。
尖銳的針扎進皮膚裏,從外表看卻看不出絲毫跡象,但被扎的人卻痛不欲生。
那啥,著名的容嬤嬤不就是用針扎紫薇的嗎?
她這運氣也太背了吧?
做王妃被王爺打,進宮竟然一個郡主也敢整她?
淺墨的身子下意識往後縮去,目前形勢對她很不利。
雙手被綁,她就算拿出智能藥箱裏的針劑,也扎不到人身上。
淺墨現在無比後悔,沒有在智能藥箱裏放防身武器。
原本里面有一套手術器材,她前兩天拿出來做試驗,忘記放回去了。
淺墨見李嬤嬤已經到了跟前,立刻喝道:“我好歹是楚王妃,你們竟敢對我用刑?!你們還將楚王放在眼裏嗎?”
“你也別想用煜哥哥來嚇唬我!”
林若歡忽然矮下身子,鄙夷地看着淺墨,“你是楚王妃?我呸!你算什麼楚王妃?你還真以爲本郡主不知道你的底細不成?”
淺墨眯眸,“我當然是楚王妃,如假包換!所以我不懂郡主在說什麼!”
“哈哈……不知道?你還真能裝啊!好!今天本郡主就把話說明白了。”
“這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今天我就是要整死你,煜哥哥也不會說什麼!”
淺墨身子一僵,她是替嫁的事,林若歡是怎麼知道的?
“呵,郡主的想象力真是豐富,連這樣的劇情也能想得出來,真是佩服!”淺墨抿了抿脣,故作平靜地淡笑道。
可心中卻已泛起波瀾,夏侯楚煜猜到可以,她本就在引導他。
不過林若歡就不一樣了。
溫家還有淺墨想要保的人,她這麼容忍夏侯楚煜,就是想讓他幫忙救出二夫人和玲兒的姐姐。
然而林若歡知道,可能會鬧到皇后那裏,到時候溫家欺君之罪被揭發,不但她要受連累,二夫人等所有溫家的人都跑不了。
所以,現在她絕對不能承認。
“不承認?好啊,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喫,你是不知道厲害!李嬤嬤!”林若歡沉着臉,兇狠道。
淺墨看着李嬤嬤手中的銀針,這時候也緊張了,“你,你敢!”
李嬤嬤直視着淺墨,冷聲道:“老奴可不認什麼楚王爺,到了這小黑屋,老奴就是主子!”
話音剛落,手便是一揚,那一把針頓時狠狠地扎進淺墨肩頭。
“啊……”慘叫從口中溢出,淺墨一張臉立刻因爲疼痛變得慘白。
“才這麼一下就受不了啦?好戲還在後頭呢!”林若歡得意地嬌笑着。
她拿出釘板,一旁的宮女立即接了過去。
“不……”淺墨驚懼地瞪大雙眸。
跪釘板,是用來懲治犯了大錯的宮婢,沒想到林若歡竟如此狠毒!
她腳上的牛皮繩被解開,有兩個宮女一左一右鉗制住她,另一個宮女將釘板放在她膝蓋下,壓着她便往上跪。
淺墨拼命地躲閃着。
她知道,這一跪下去,她膝蓋就廢了。
林若歡與李嬤嬤卻衝着淺墨腿彎處用力一踢。
淺墨腿一軟,人立刻被重重地壓了下去。
當密密麻麻的針尖沒入膝蓋,淺墨方纔知道與此相比,先前那一把針扎的痛苦真的不算什麼。
當針尖一點一刺破她的皮膚,向皮下的血肉狠狠扎去,戳破骨骼的聲響刺疼了她的耳膜。
淺墨感到自己的雙腿像是被人活生生地碾碎。
那種生生撕裂的痛侵襲了她全身的感官神經。
身上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溼,無法抑制的淒厲嘶喊頓時從口中溢出。
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在這密封的小屋裏迴旋不去。
她想昏過去,卻偏偏被那種麻木的痛感緊緊攫住。
她感到黏稠的血液正沿着膝蓋上數不清的針孔慢慢流失。
她不知道那些針刺得有多深,但是她知道,她快要痛死了。
撕心裂肺的嘶喊聲慢慢變得嘶啞虛弱。
淺墨一張臉慘白如雪,她的身子在不住地發抖。
可是她每動一下,膝蓋處便傳來更加令她痛徹心扉的痛楚。
那痛楚竟漸漸變得灼熱難忍。
殷紅的血流滿了整塊釘板,順着密集的縫隙溢了出來,在髒黑的地面上匯成了一條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