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淺墨和夏侯楚煜到達諸城,這裏離帝都已經很近了,快馬加鞭的話,不到兩日的路程。

    就算馬車行的慢,最多七八天,也要到了。

    這一日傍晚,夏侯楚煜和淺墨宿在摘星樓。

    剛用完晚膳,淺墨拉着夏侯楚煜出去散步消食,回來的時候,就見長街那頭揚起了一陣沖天的灰塵。

    急速奔馳着的馬蹄聲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淺墨只不過眨了眨眼,便見一個藍衣人在摘星樓前翻身下馬,直奔二樓雅座。

    然而那人並沒有在樓上找到夏侯楚煜,再次下樓,就和淺墨迎面撞上。

    “王爺!皇上密函!”藍衣人跪倒在地,雙手舉着一封書信奉上。

    夏侯楚煜接過,展開,他只是看了一眼,臉色已然大變。

    “怎麼了?”淺墨的心也跟着突地一跳。

    夏侯楚煜立刻斂去眼底的震驚,他看着淺墨,反握住她柔若無骨的素手,輕輕笑道:“沒什麼,宮裏出了點事,墨兒,父皇召我立即趕回去,我大概不能陪你了!”

    淺墨緊緊盯着他俊顏,卻在瞧見他眸底的緊張時,心絃顫了顫。

    淺墨點頭,“好!”

    她還沒有不懂事到要他違抗皇命。

    然而淺墨卻沒想到夏侯楚煜竟然當晚便動身,可見事情有多緊急。

    在送他的時候,淺墨不安地拉着他問:“到底什麼事?爲什麼這麼急?不能明天再走嗎?”

    夏侯楚煜神情是罕見的凝重,“墨兒,事出緊急,具體的我也不好說!”

    淺墨定定看着夏侯楚煜,她敏感地發現,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淺墨的心一瞬沉入谷底,不安的情緒在心頭蔓延。

    夏侯楚煜撫着淺墨臉頰,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大眼睛,他嘆了口氣,“墨兒,等着我!”

    夏侯楚煜留下丹青和青霜保護淺墨,他自己則帶着白露紫琴還有夏侯風星夜兼程趕回帝都。

    淺墨目送着那一襲高大的身軀躍上馬背,轉眼消失在夜色濃重的長街深處,久久不願收回眼神。

    淺墨有孕在身,雖然她也想早點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卻受不得顛簸,於是她只能靜靜地一程程行去,即使心急如焚。

    可是離帝都越近,淺墨的心便跳得越快,似乎冥冥之中,她已感覺到有什麼大事已然發生。

    而這件事,幾乎可以改變她接下來的一生。

    夏侯楚煜走後,淺墨便變得沉默了。

    已經第五天了,丹青說以現在的速度,他們還有三日便可抵達帝都。

    可是,越靠近帝都,淺墨的心就越是不安。

    即便夏侯楚煜走了那麼多天,每天都會派人捎信給她。

    這是淺墨最快樂的時間。

    雖然他在信上什麼都沒說,對他急着趕回去的事情也隻字不言,但是淺墨還是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離帝都還有兩日車程的時候,淺墨收到夏侯楚煜的信,說京中有事,讓她先不要回去。

    待他處理好一切,便會來接她回去。

    丹青也收到夏侯楚煜的口諭,命他護着淺墨去江州別苑等候,在那裏住一段時間。

    淺墨問丹青:“到底京中發生了什麼事?”

    丹青搖頭,“屬下也不知道!”

    淺墨沉默着,“我要回去!”

    丹青和青霜都勸道:“王妃,王爺既然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現在回去,不是明智之舉!”

    淺墨咬着牙,面色變的凝重。

    爲什麼,爲什麼她的心會這麼得慌?

    淺墨想回去,可是心裏又有一道聲音在阻止她回去。

    她就這麼糾結着在江州別苑住了下來。

    一晃,又是半月已過。

    秋天過去了,初冬來臨,淺墨起牀的時候,看到屋外下了霜,寒風捲起落葉,滿目蕭條淒涼。

    淺墨站在窗前,看着那漫天飄卷的落葉,黛眉深深鎖在一起。

    這半個月來,淺墨格外的沉默,她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卻沒有人來告訴她!

    丹青和青霜在面對淺墨時,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說錯了一句話。

    淺墨好多次都看到青霜眼中帶淚,可是她卻是下意識地不去問,不去想。

    她甚至不願意走出別苑半步。

    她在等,等夏侯楚煜信守諾言,處理好了一切來接她回去。

    他說要給她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他說要向全天下人宣佈他的王妃是她。

    淺墨的肚子又大了,她能感覺到寶寶每天都在健康成長,這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安慰了。

    她是六月宿在漪瀾殿,與夏侯楚煜有了數次肌膚之親。

    那時候的她不想要他的孩子,所以她要青霜弄來避孕的藥給她喝。

    可是最後一次,卻是被夏侯楚煜發現。

    當時的他暴怒,打碎了藥碗。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青霜陽奉陰違,她端來的藥根本就不是避子藥。

    如今算來,這個孩子已近五個月,她每日裏都靜靜待在別苑內,盯着窗外,她在等那個人出現。

    可是日日希望,卻也是日日落空。

    淺墨的心一天天沉鬱下去。

    可是淺墨不願意去想,卻不代表那些事就不會發生。

    她早就不害喜了,卻又在這幾日喫什麼都吐,還常常昏睡不醒。

    這一日,淺墨剛睡下,卻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驚到。

    她起身,發現丹青和青霜都不在別苑內,只有門前掃地灑水的僕役老兒正拿着一張紅紙翻來覆去的看。

    也許他不識字,看了半天什麼也看不懂。

    他見淺墨走了過來,於是便做了個揖,陪笑道:“夫人,您能幫小老兒看一看這張紙上寫了什麼嗎?”

    夏侯楚煜安排淺墨住的這裏是他暗處的別苑,這裏的人也並不知他的身份,於是一直稱呼淺墨夫人。

    他們見淺墨脾氣好,又知書達理,所以短短時日,別苑裏的下人僕役們對她都很是恭敬喜歡。

    “這是什麼?從哪得來的?”淺墨看着那張紅紙,眼皮忽然一陣猛跳。

    “回夫人的話,這原本是張貼在官府佈告那裏,被風颳了下來,正巧被小老兒撿到了。”

    “夫人,您幫小老兒看看這上面寫得是什麼,怎麼每個人看到都高興地很,官府還說這是大喜事,要開倉放糧呢。”

    僕役將那張寫滿黑字的紅紙遞給淺墨,一臉期盼地看着她,“小老兒就想瞧瞧到底是什麼大喜事呢!”

    淺墨死死盯着那張紙,心臟猛地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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