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畫的話明顯取悅了秦蓮馨,秦蓮馨笑吟吟跟太后說道:“太后姑婆,您聽聽藍畫這話說的……”
太后瞥了藍畫一眼,沒什麼表情。
淺墨還在跪着,她雙腿已經開始發麻了,要不是腳踝上的龍骨腳鐲持續在散發着暖意,她可能連跪姿都堅持不了。
腿麻還算不了什麼,肚子壓迫着,她能感覺到寶寶在亂動。
她現在很不舒服。
淺墨見太后還是不發話,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太后娘娘召臣婦來,不知所謂何事?”
“怎麼?沒事哀家就不能見你了?”太后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吻,可是淺墨卻已然聽出那其中包含的濃濃不悅。
所以,太后今天突然召見她,就是要給她下馬威的!
“臣婦不敢!”淺墨額上卻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太后淡淡掃了淺墨一眼,“哀家聽說,讓你做側妃,你很不高興?”
淺墨依舊恭敬道:“臣婦不敢,臣婦沒有不高興!”
“不敢?”太后忽然凝起眼眸,重重拍了一下鳳座,冷喝道:“哀家瞧你是敢得很!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出身!”
淺墨凝眸,斂去眸底的諷刺,跪在地上沒有再出聲。
“太后姑婆息怒!”秦蓮馨忙開口道。
太后又擡起眼眸看向淺墨,這一回卻轉而換上慈祥溫和的語氣,“上一次在蒼霞谷,哀家瞧你唱的那首曲子,確實喜歡的緊,以杏比人,傲視羣芳,着實是哀家年輕時候的寫照。”
太后停了停,見淺墨一直跪在那靜靜聽着,便滿意地接着說道:“哀家也看得出來,你確實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哀家還道之前那些坊間的流言蜚語都是謠傳,怎麼會將這麼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傳得那般不堪,可是後來得知你竟是代姐出嫁,難怪與傳言不符。”
“不過代嫁可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滅九族,可是煜兒當時卻一力保下你,稱你並不知情,也是被逼代嫁。他有腿傷,皇上早就免了他跪拜之禮,可是他卻跪地苦求皇上和哀家饒你一命。”
淺墨五個多月身孕,小腹已然隆起很高,跪在地上倍感喫力,腰像是要斷掉一般,手腳都在發抖,雪白額頭上,冷汗更是如雨滴落,可是她卻是倔強地咬着牙不吭一聲。
但是聽到這,淺墨心絃卻是不禁輕輕一顫,玉手絞緊,當初她就奇怪爲何皇帝和太后知曉她爲代嫁後卻不懲治她,反而讓她繼續做他的正妃,原來竟是他去求了他們。
可是那時候她也問過他,他卻是什麼也不說。
或者是,他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太后喝了口香茗,淡聲道:“不過,當初哀家曾要煜兒答應哀家一個條件。”
“條件?”淺墨猛地擡眸,她忽然想起當初夏侯風也曾說過,他說沒想到夏侯楚煜竟會爲了她答應太后,接下來的話夏侯風沒有說完,但是淺墨知道,他答應太后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太后眯緊了眼眸,嗓音威嚴而凜冽,“因爲你畢竟是罪人之女,又出身商賈之家,而且——”
淺墨聽到這裏,心頭一震。
“在天岱,女子沒了貞潔便似沒了生命,雖然煜兒並不嫌棄你,但是在哀家看來,你卻是着實配不上他,他將來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登九五至尊之位,哀家不能讓你一個不貞的女子來做這一國之母,所以哀家要煜兒答應哀家,若是以後遇到品貌雙全的女子,便要他重娶新妃!”
那一剎那,淺墨只覺腦海裏轟隆隆的,她跌坐在地,清眸中盈滿難以置信。
原來,他要娶新妃是早已決定的事實,只不過她卻是最後一個知曉的人!
可是,這一切真的都是由她代嫁所引起嗎?
太后滿意得看着淺墨震驚不已的神情,眼眸中閃過凌厲,秦蓮馨則是更加得意,就連藍畫也是無比鄙夷地看着淺墨。
“以你如今的身份,是絕對不可以再做楚王府正妃的,讓你做側妃,也是格外開恩,恐怕依然會惹人詬病,況且他日煜兒若是繼承大統,你好歹也是四妃之一,不要不知足!”
太后冷冷睇着淺墨,撇了撇嘴譏笑道:“哀家還聽聞你竟是要煜兒一生只娶你一個,哼!荒謬,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道,何況是我天岱的皇帝,以後這宮中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必不可少,你沒有寬廣之心,又是不潔之身,又如何能有資格做煜兒的妃子?單是這一點,哀家就能判你犯七出之條,命煜兒將你休棄!”
淺墨無聲低笑,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可是終究還是被她強忍住,她擡眸,玉臉早已變得慘白毫無血色,粉脣亦是蒼白,可是眸光卻是堅定異常,她揚脣輕笑道:“那臣婦斗膽請求太后開恩,讓楚王休棄臣婦!”
太后原是想以休妻來嚇唬淺墨,讓她安分一點,不要再生出事端,好讓夏侯楚煜安心娶秦蓮馨,可是不曾想淺墨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白淨的麪皮頓時狠狠扭曲起來,她冷聲喝道:“大膽!竟敢威脅哀家,別以爲你懷有身孕,哀家就會輕饒你!”
淺墨已然心如死灰,她笑道:“那就請太后不要輕饒臣婦!”
“你!”太后怒極,狠狠拍向桌子,大喝道:“來人,將這賤妾拉下去杖責五十!”
立即便有幾名侍衛衝了進來,粗魯地拉起淺墨。
淺墨像是毫無生命的木偶一般任人拉拽,心已經死了,身體上的痛早已不能令她動容。
就在侍衛剛剛拉起淺墨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誰敢動她!”
那一聲怒吼像是平地一道驚雷,炸的衆人耳鼓嗡嗡作響。
侍衛看着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面前,面色冷凝,眸中卻噴着怒火的夏侯楚煜,立即嚇得鬆開鉗制淺墨的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在夏侯楚煜身後,還有夏侯景,夏侯楚霈,以及夏侯越等一干人。
淺墨本來是被拉了起來,但她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良久,雙膝早已麻木。
那種徹骨的冷意沿着膝蓋蔓延至周身,她渾身都像是已被冰封,
侍衛一鬆手,她站不住,身體僵硬地重重往地上砸去,一下子又摔倒在地。
霎時間,腹部傳來痛楚,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