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百姓們也有過傳言，稱秦蓮馨是假神女，但皇上發了道皇榜，不準任何人議論神女一說，用皇權堵住悠悠衆口！這說法，漸漸就淡了，民間也很少人再提！”
夏侯楚煜沉聲問：“依你看，父皇爲何不澄清？”
段天笑道：“皇上不肯承認王妃的神女身份，怕是因着他對王妃的偏見，再加上王妃當初與王爺離心，也是皇上在後面推波助瀾，皇上向來自負，是斷不會承認他有錯的！所以——”
夏侯楚煜眼神落在段天痕身上，目光淡淡的，“你可知，妄議聖上，是何罪名？”
段天痕立刻抱拳，“王爺恕罪！”
不過，段天痕很清楚，夏侯楚煜不會因爲他說了實話而怪他。
夏侯楚煜確實沒有怪段天痕，因爲段天痕所說的話，亦是他心裏所想。
他早知道他那個皇帝老子靠不住！
當初在知道淺墨還活着的時候，他這個皇帝老子甚至還派出殺手追殺淺墨，就是因爲害怕淺墨的存在，會揭露他曾經犯下的錯誤。
所以皇帝寧可依舊捧着秦蓮馨那個假神女，也不肯承認淺墨的真神女身份。
如此罔顧事實，是非不分，還真符合皇帝的一貫做派！
“那依仲德來看，本王應如何做？”夏侯楚煜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段天痕不是沒跟夏侯楚煜討論過這個話題，只是從前形勢不一樣，現如今，帝都內外都面臨大變，再談此事，那立足點肯定也不一樣了。
“王爺，屬下認爲……”
段天痕壓低了聲音，一路與夏侯楚煜聊到了軍營。
其實段天痕也明白，王爺心裏，應當早就有了決斷。
目前最讓他不能放心的，就是王妃的病情，可能會讓王爺心神大亂。
與此同時，秦蓮馨在楚王府遭受的冷遇也在帝都城各大名門望族之家傳開了。
帝都本就是各種勢力家族盤根糾纏，雖然皇帝至今未立儲君，但這不代表各方勢力就能平靜安穩。
多得是世家大族在爲家族未來籌劃，這其中，站隊，自然是重中之重！
壽王府。
夏侯楚霈瞧着匆忙趕來的大學士外祖父，對夏侯夢擺擺手，示意她先去花園。
“王爺，現在內憂外患，形勢不容樂觀，皇上至今未立儲君，王爺就不着急嗎？還有心情在這餵魚？”
夏侯楚霈的母家姓張，外祖父是大學士，舅舅也是大學士。
“外祖何出此言？皇上未立儲君，本王有什麼好急的？”不同於張之聯的着急，夏侯楚霈倒是氣定神閒。
夏侯夢十歲出頭，玉雪可愛，此時正站在花園那遠遠看着她的外太公和爹爹，“父王，你快點過來！”
張之聯急的頭上都要冒煙了，“你再不急，那位子就要被旁人搶了！”
夏侯楚霈笑了笑，“這話說的，好像我着急就能搶到一樣，外祖父以爲是上菜市場買菜啊？”
張之聯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王爺說什麼呢！這皇位之爭，向來都是你死我活，何來上菜市場買菜之說？”
夏侯楚霈知道他這個外祖父最是一板一眼，老古板一個，玩笑話也聽不出來，當下便閉嘴了，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那依外祖父看呢？”
夏侯楚霈臉都要垮了，“外公啊，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您怎麼又提？”
張大學士很是不滿，“爲什麼不提？都什麼時候了？現在不提，什麼時候提？”
夏侯楚霈頭疼，“好好！提！提！”
張大學士立刻道：“那王爺跟老夫說說，接下來的打算！”
夏侯楚霈一愣，“接下來打算？什麼打算？”
張大學士眼睛一瞪，“怎麼？這儲位之爭都趨於白熱化了，王爺就一點想法沒有？”
夏侯楚霈哪裏敢說他沒想法，只附和着點頭，“對對！”
張大學士盯着夏侯楚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呢？王爺打算怎麼爭？”
夏侯楚霈問：“爭什麼？”
張大學士氣的要吐血，“還能爭什麼？當然是儲位了！你是要氣死老夫嗎？”
夏侯楚霈急忙給張大學士拍拍胸口順氣，“外公你彆着急！你聽我把話說完！”
然後張大學士在聽完夏侯楚霈說他無意儲位之爭，認爲楚王更適合坐這個皇位後，當即就氣的翻白眼了。
“你怎麼知道你不適合？你怎麼知道楚王就適合？”張大學士恨其不爭，桌子都拍得啪啪響。
“我和你母妃處心積慮，給你謀劃這麼久，你一句不適合，就想抽身事外？”
夏侯楚霈很是無奈，“外公，你知道我的性格優柔寡斷，不像五哥那樣殺伐果斷，你不也說我適合輔佐，不適合做決斷的嗎？”
張大學士咳嗽幾聲，嘆氣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哎，說實話，皇上至今不肯立儲，可能就是不想將皇位傳給楚王！”
夏侯楚霈沉默了。
張大學士繼續苦口婆心地分析，“你和楚王交好，如果楚王能繼承大統，那對你對我們一族，自然都是極好的！但是王爺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不是楚王繼承皇位，萬一皇上將皇位傳給旁人，萬一是慶王，梁太傅其人奸詐狡猾，一貫與我族不和，如果慶王做了皇帝，於我族將是滅頂災難啦！”
“你外公說的沒錯！”
就在夏侯楚霈沉默的時候，一道女聲響起。
夏侯楚霈擡頭看去，便見一名宮裝婦人，拿下了披風，露出一張與他肖似的臉。
“母妃？您怎麼來了？”夏侯楚煜震驚不已。
來人正是他的母妃，張賢妃。
雖說夏侯楚霈是親王，也早已在外有王府，但當今聖上在世，張賢妃作爲后妃，是不可以擅自離宮，來兒子府裏的。
張賢妃相貌端莊，很有書香氣，她看着自己的兒子，直接說道：“皇上昨日又病了，在養心殿閉門不出，只許麗妃進入，旁人一概不見！”
“我今日是偷偷出來的，時間不多！”
“你外公也是收到我消息，才一起過來的！”
夏侯楚霈見着張賢妃面色凝重，不由也緊張起來，“母妃，是不是宮裏，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