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意思是，和前段時間，不一樣！”
夏侯楚煜不用想，淺墨的情況他基本都瞭解。
“回帝都後這幾天，她精神好多了，不像之前那麼嗜睡，也能喫一點食物，不像之前什麼都吃不了！”
夏侯楚煜說完，見弱松老人眉頭緊皺，心裏頓時咯噔一沉，“先生，是否看出什麼不妥？”
弱松老人捻着鬍鬚，一臉嚴肅，“老夫也不敢確定，不過王爺，王妃這樣不好！老夫感覺到她精氣神耗損的很厲害，她本就靠着那最後一點點的生機在撐着，如果最後一點生機耗完，那麼就——”
夏侯楚煜臉色一白，“就什麼？”
弱松老人見夏侯楚煜都驚恐了，不由嘆了口氣，“王爺，老夫就明說了吧，如果再找不到金靈和水靈救王妃，再這樣下去，王妃很快就油盡燈枯而亡了！”
“可是她——”夏侯楚煜鳳眸裏閃過驚慌，他對弱松老人的話有些懷疑，畢竟，這幾天，淺墨的精神確實是變好了。
弱松老人搖頭，“王爺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王爺也早發現不妥了，對吧？”
夏侯楚煜抿緊了嘴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弱松老人唏噓道：“王妃現在這樣子，如果非要找個詞來形容，老夫覺得，哎，說出來可能會讓王爺很難過，但如果再這樣下去，一旦王妃的生機耗盡……”
夏侯楚煜閉上眼睛，喉結滾動了幾下，才艱澀地開口：“你是想說墨兒她，如今的樣子，是，是迴光返照？”
弱松老人沉默了下，才點點頭，“看來，王爺也感覺到了！”
夏侯楚煜咬緊了牙，忽然一掌拍向身側的樹，“嘩啦啦”樹葉掉落聲中，他痛苦地閉緊眼睛。
“王爺，恕老夫直言，王妃已經出現迴光返照，如果不能在一個月內找到金靈和水靈，恐怕——”弱松老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夏侯楚煜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奪走，他腦子裏嗡嗡的，只覺得什麼都聽不見了。
怎麼辦？他已經什麼都找遍了，什麼都試過了，可是仍然還是找不到金靈和水靈。
明明所有的跡象都指向，金靈和水靈就在她身邊，可是爲什麼就是找不到？
弱松老人不忍看見夏侯楚煜如此絕望，便出言安慰道：“王爺，王妃吉人天相，一定會有辦法的！倒是王爺您，最近帝都不太平，您又要處理蠱屍作亂，又要應付宮裏的事……”
“流光，你們在這說什麼呢？”
弱松老人的話沒說完，就被淺墨打斷。
夏侯楚煜扭頭看去，便見女子朝他走來，月色下，她笑容清淺。
“其實，王爺，還有一個辦法——”弱松老人見夏侯楚煜看淺墨看的癡了，雖然覺得殘忍，但還是說道：“王妃能感應到金靈和水靈，如果王妃恢復記憶——”
夏侯楚煜聞言，猛地怔住。
弱松老人也不好多說，只道：“王爺考慮考慮吧！”
然而弱松老人卻也明白，這對夏侯楚煜來說，是個難題。
他是知道淺墨和夏侯楚煜之間的過往的，也知道淺墨早已和夏侯楚煜斷情，若不是這一次淺墨被阿唸的火靈衝撞了，離奇失憶，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和楚王糾纏在一起。
她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原諒那個曾經傷她那麼深的男人？
現在擺在夏侯楚煜面前的難題就是，如果淺墨不恢復記憶，他們就無法找到金靈和水靈在哪，也就無法救淺墨。
可是，一旦淺墨恢復記憶，她就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和夏侯楚煜在一起，更不可能像如今這樣，與他傾心相愛。
他們之間有過太多的不堪和痛苦過去，是她永遠不可能跨過去的鴻溝。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一旦淺墨恢復了記憶，她想起這段時間的過往，會怎樣？
是更恨他，還是覺得不堪？
這些都是夏侯楚煜要面對的！
淺墨走到近前的時候，就發現夏侯楚煜一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冷不丁看到，還嚇了她一跳。
“流光，你怎麼了？生病了？”
說着，她就要給他把脈。
夏侯楚煜忽的伸手，一把握住淺墨的手，他低頭看着她。
此時已經入夜，天色昏暗，月色也不明，但是在他眼裏，她的臉卻是那麼的清晰。
“墨兒！”
夏侯楚煜只覺得喉嚨乾澀異常，他只喚了她一聲，便再說不出話來。
淺墨挑眉，關心道：“是不是公務太多了？累着了？那早點回去歇着吧！”
夏侯楚煜忽然一把抱住了淺墨，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淺墨聽着他亂了的心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拍拍他後背，“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說給我聽聽？”
可淺墨不知道的是，她此刻越是溫柔，越是對着夏侯楚煜笑，就越是讓他心如刀絞。
“墨兒，我該怎麼選？我還能怎麼選？”夏侯楚煜沒有鬆開淺墨，他的臉埋在她頸窩裏，有熱淚滴落。
淺墨怔了怔，像是被那熱淚燙得疼了，她遲疑了半晌，才問：“選什麼？你要選什麼？很難選嗎？”
夏侯楚煜無法回答。
難選嗎？不！不難選！
如果是以淺墨的性命爲代價，他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她有絲毫的危險。
只怪他太自信，以爲他一定能幫她找到金靈和水靈，誰知道他這麼沒用，明明知道金靈水靈就在她身邊，卻怎麼都發現不了。
所以他早就已經做好了選擇！
只是他太過貪戀她的愛，他在恐懼！
“墨兒，對不起！”
淺墨推開夏侯楚煜，擡頭迎上他赤紅的眼睛，皺眉問：“爲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夏侯楚煜苦笑，“墨兒，如果，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一些很不好的事，你因此恨上了我，不願再原諒我……”
夏侯楚煜說不下去了。
“然後呢？”淺墨追問。
夏侯楚煜喉結滾動，他知道他無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了。
“墨兒，其實，現在並不是——”
“娘——姨！”
夏侯楚煜這邊剛要告訴淺墨實情，卻被像只小肉球一般滾來的阿念打斷了。
淺墨回頭，就看到阿念邁着小短腿，跑的滿頭大汗，“大根，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