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楚霈臉色變了，垂頭喪氣道：“是！”
夏侯楚煜看他一眼，“回吧！”
夏侯楚霈卻還是站在原地，他看着夏侯楚煜離開的頎長身影，眼神複雜。
“五哥！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信你！我希望，是你！”夏侯楚霈忽然大聲道。
夏侯楚煜腳步一頓，雖然夏侯楚霈說的隱晦，但他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老七，記住我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夏侯楚煜沒有回頭。
夏侯楚霈聞聽此話，面色卻是倏然一變，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的。
“王爺，壽王殿下走了！”
當夏侯楚煜走到秋風苑，在門外站了一會，丹青便過來稟報。
“嗯。”夏侯楚煜眼神凝在秋風苑的窗戶上，那裏有燈光，還有一道纖細的女子剪影。
丹青忍不住問：“王爺，壽王殿下與王爺交情深厚，一直都很支持王爺，他的話——”
夏侯楚煜眼簾垂下，他看向丹青。
丹青被盯了一下，心裏有點膽寒，但他還是說道：“近日張大學士曾上壽王府與壽王密談過。”
“宮中消息，張賢妃那天也祕密出宮。”
“王爺，壽王殿下，這是也要競爭這儲君了！”
不，不只是壽王，瑞王和慶王，都要競爭儲君之位！
夏侯楚煜再次擡眸看向窗戶上的剪影，他曾經也爲了那九五至尊之位竭盡所能，不顧一切想要坐在那最高的皇位上。
然而，兩年前，當他看到她從他眼前墜落，他才明白，他內心深處，更想要的是什麼。
“王爺，韓大人求見！”
夏侯楚煜並沒有進秋風苑，他再次回了紫宸軒，見韓綜。
韓綜表面上並沒有加入任何一派，但暗地裏，他早就投靠了楚王
只是最近楚王的表現，讓他們這些支持楚王的人都暗自着急。
“王爺！”韓綜行禮後，便將今日皇帝召見大臣要議論立儲的事說了一遍。
這些夏侯楚煜都已經知道，當下便問韓綜，“韓大人認爲，父皇是真要立儲，還是——”
韓綜心思敏銳，便道：“是個人都能瞧得出來，皇上無意立儲！”
“皇上應該是知道張尚書梁太傅他們私下的動作，今日這麼說，爲的是敲打他們！警告他們不要有不必要的心思！”
夏侯楚煜眯起眼眸，俊臉冷沉。
韓綜摸着下巴，很是不解，“方大人與下官都不明白，皇上無意立儲，明顯是不想禪位，但皇上龍體日漸——”
韓綜抱了下拳，對着皇宮的方向恭敬拜了拜，才接着說道：“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早日立儲，有利國家安定！史書上有記載的前朝宮變，許多都是因爲皇帝突然駕崩，沒來得及立儲君，一旦發生變故，於國家來說便是危難！”
夏侯楚煜長指敲了下桌面，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韓大人此言差矣！”
韓綜問：“怎麼說？”
夏侯楚煜目光晦澀，“父皇雖然沒有立儲，但天岱有儲君！”
韓綜眼神一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王爺是指太祖遺詔所說，這一代天岱繼任者必須是與神女結合之人？”
韓綜沉默了下，突然話鋒一轉，“王爺可知，今日皇上後來又單獨留下禮親王張尚書與方大人幾人？”
夏侯楚煜擡眸，看着韓綜，等他繼續說下去。
“據方大人說，皇上留他們，是爲了討論祭天大典的事！”韓綜道。
“祭天大典？”夏侯楚煜一愣，“父皇已經兩年沒有舉辦過祭天大典，爲何今年突然提起？”
韓綜搖頭，“皇上沒有說原因，但方大人說皇上提到了秦神女，這次祭天大典，可能跟神女有關！”
夏侯楚煜眉頭擰起，毫不掩飾對秦蓮馨的厭惡。
韓綜說道：“麗王已經公然再次叛亂，皇上卻仍然留着秦蓮馨，是想將她作爲人質？”
夏侯楚煜冷道：“韓大人認爲秦承德會在乎秦蓮馨的死活？”
韓綜想了想，搖頭，“說不準！只要皇上一日不廢秦蓮馨神女身份，秦蓮馨對秦承德來說，就是有用的！”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着。
因爲兩人都明白，現在朝堂局勢變的如此複雜，關鍵就在於元宗皇帝。
原本很簡單就能解決的事，就是因爲元宗皇帝的偏聽偏信，任人唯親，從而攪得局勢大亂。
“王爺！”韓綜忽然跪下了。
夏侯楚煜忙去扶他，“韓大人這是何意？”
韓綜表情嚴肅，“雖然下官要說的話是大不敬的話，但爲了社稷蒼生，下官不得不說！”
“下官認爲，王爺纔是最適合坐那個皇位的人！”
“當今皇上仁慈，但，爲皇者，要有雄才偉略，光仁慈，並不足以成爲偉大的帝王！”
“皇上在位二十餘載，雖沒有前朝皇帝那樣坑殺忠臣良將的逆行，卻也沒有大作爲，反倒因爲皇上的優柔寡斷，給天岱帶來了許多問題！”
“皇上在位頭些年，天岱穩定，國富力強，那是先皇打下的基業！然最近十幾年，天岱漸漸走下坡路，北漠西域南疆，處處有侵略，有動亂。若不是王爺獨當一面，天岱，早已不是今日模樣！”
韓綜說的聲淚俱下，他正值壯年，有雄心抱負，但在朝堂上多年鬱郁不得志，也是去年才升到刑部侍郎這一職位。
“然而二皇子發動兵變，逼宮，要皇上退位，且因此害死大皇子，然而皇上不但沒有懲罰，只是將吉王發配邊疆，如果當初能有魄力，效仿太宗皇帝，亂者，無論是誰，斬！就不會有今日之局面了！”
“同樣，麗王叛變，皇上亦是不懲罰，反而給麗王加官進爵，這不是爲虎作倀嗎？”
“如今，蠱屍成災，吉王興風作亂，天岱陷入危難，唯有王爺可以救天岱於水火！”
韓綜說起這樁樁件件，真的是恨極了。
“下官今日斗膽，妄議天子，還請王爺處罰！”
夏侯楚煜看着韓綜跪地痛斥，神情亦是透出一絲凝重。
“韓大人請起！”
韓綜今天敢在夏侯楚煜面前痛斥皇帝不作爲，就不帶怕的，當下便道：“王爺，下官今日所言，句句出自內心！請王爺莫要再消沉，爲了蒼生，王爺也應擔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