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歡猶豫不決,彷彿欠了誰的債似的不安,張欣揚淡淡地道:“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就做一道‘佛跳牆’吧,欣然說是她這輩子喫過的最好喫的菜了,一直念念不忘。”

    “沒問題!”林歡脣邊浮起一抹笑容。上次缺少很多食材,所以並無如意,這次可得好好準備準備。海蔘、鮑魚、魚翅倒也罷了,不過是費些錢,只是魚脣、鱉裙得看看哪裏能買到。

    張欣揚又道:“需要啥食材直接列單子,明天我就弄來。反正,你也吃不了幾口,還不是進了我和欣然的肚子。”

    林歡一怔,低聲嘀咕道:“我還想多做幾壇呢,董叔家、老師家、景老家,還有張爺爺和張奶奶,另外還想留一罈給董媽媽。好不易做一次,找食材也得費不少工夫呢!”

    張欣揚不由笑了起來,笑得林歡羞紅了臉。“放心,我會多找一些食材的,足夠你能做十壇二十壇。”他打趣道。這丫頭真是有趣,掰着手指一個個地數,生怕漏掉了誰似的。也幸虧她沒啥親戚朋友,不然,還不得整天圍着廚房打轉?哎,這不知這孩子小時候到底受了啥苦,咋就如此喜歡做喫的,可自己偏偏並不好喫,只是略略嘗一嘗就罷了。

    張欣然十二點才下課,所有,有足夠的時間。林歡很快收拾好食材,就拿出書本來開始學習。因爲有外人在,所以不能進入花田空間。張欣揚在旁邊看了好幾次,甚是無聊,但見她非常專心,也不好打攪。一來倆人不熟,二是原本他就不善於聊天。想了想,乾脆下樓去這趟兩隻德牧。看了一陣子書,擡起頭,林歡才發現張欣揚不在了,聽到後院兒傳來他的吆喝聲和狗叫聲,看看時間尚早,便到小臥室去,關好門,進入花田空間。一個早上過去,花田內又是一片奼紫嫣紅。小心翼翼地將鮮花剪枝,送入庫房,整理了盆栽,侍弄了蘭草,練習了書法和國畫,甚至彈奏了幾首曲子,重新梳洗過,這才欣欣然地回到現實中。

    “笑笑,我來了喲!”未見人影,便從樓下遠遠地傳來張欣然的聲音。

    林歡連忙將飯菜擺放好,揚聲道:“欣然姐,揚哥,開飯了!”

    接着,便是張欣然“騰騰騰”的腳步聲。

    “欣然,你這樣兒像啥?也不怕被人笑話?”張欣揚低聲呵斥道。

    “好喲,從第一節課開始我就一直惦記着了,終於熬到現在,我容易嗎?”張欣然撇撇嘴,衝進二樓,撲到飯桌前,使勁兒地聞了聞,嘆口氣,“笑笑啊,第一次吃了你做的‘佛跳牆’,再喫其它食物如同嚼蠟,還好還好,中間沒隔幾天又喫到你做的美食,不然,我肯定會成功減肥的。”

    張欣揚拍了拍她的腦袋,哼了一聲:“洗手去!”

    “嘿嘿!”張欣然吐了吐舌頭。老哥就是太不可愛,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哼哼,活該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孤家寡人!

    平時,張欣然很是注意形象的,極少發表意見,但現在不是沒有外人麼,便沒必要繼續保持矜持了。

    “哥,你多大人了,咋還和我搶食兒?”她恨恨地瞪了張欣揚一眼,嘴裏含糊地道。

    “食不言寢不語!”張欣揚淡淡地道。

    “咱們家啥時候興的這規矩?”她不以爲然。迴應她的是一個爆慄。

    “哎呀,這白菜咋這麼鮮呢?”她嘆道。

    張欣揚瞟了一眼,道:“國宴精品開水白菜,看似樸實無華,實則盡顯上乘的制湯功夫。所用之高湯要用老母雞、老母鴨、火腿蹄肉、排骨、乾貝等食材至少熬製四個小時,再將雞胸脯肉剁爛至茸,灌以鮮湯攪成漿狀,倒入鍋中反覆吸附雜質,直到鍋中原本略濁的雞湯此刻呈開水般透徹清冽之狀。而白菜則只選用大白菜當中發黃的嫩心,微焯之後用清水漂冷,去盡菜腥後再用雞湯淋澆至燙熟。最後,將燙好的菜心墊入鉢底,倒進新鮮的雞湯,這道菜纔算完成。”

    張欣然眨眨眼:“哥,你是咋知道的?求助度娘了吧?”

    “順便了解一下不行嗎?”張欣揚一挑眉,將最後一塊糖醋里脊放進自己碗裏。

    “行,咋不行呢?面對美食,就該徹底瞭解它的來歷,這便是飲食文化,美食的魅力。”張欣然笑呵呵地道。老哥居然會對除了行軍打仗以外的事情感興趣,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她偷偷在林歡和張欣揚倆人臉上瞧了又瞧,卻沮喪地發現並未察覺到任何曖mei,倆人都非常淡然,非常正常。哦,對了,樓下小李子派來的倆眼線肯定急巴巴地向他彙報了,也不知那小子會咋想,該不是認爲我挖他牆角吧?呵呵,管他的呢,反正笑笑又沒同意做他女朋友,各憑本事吧!再說,就他那樣,根本就不適合笑笑,倆人完全不是同一路線的。如此一想,心裏最後一絲愧疚便煙消雲散,繼續痛痛快快地喫菜喝湯。

    “哎喲,我滴娘耶,這樣下去我會不會長胖啊?”張欣然毫無形象地摸着圓鼓鼓的肚子、

    “誰叫你喫那麼多?”張欣揚將最後一滴湯倒進碗裏,“女孩子咋就不矜持一點,學學人家笑笑,多斯文多文雅!”

    “呵呵,誰讓咱爺爺和咱爸就不是個文雅人?遺傳,純粹是遺傳基因作怪!”張欣然扶着腰站起來,“笑笑,碗放着,讓我去活動活動,不然真要喫撐了!”

    “行,那我收到廚房去。”林歡知道自己不能太客氣,不然就顯得過於見外了,脆生生地應道。很快,便提着一壺蜂蜜水出來。

    “揚哥,是自家產的蜂蜜,嚐嚐是否喝得習慣。”她道,替張欣揚倒了一杯。

    張欣揚喝了一口,然後,一揚脖子,一飲而盡。“挺好的,有濃郁的花香。是用哪裏的水?比玉泉山的泉水還好喝。”他看向林歡。這問題,那日,林歡走後,張奶奶便提出了。同樣的材料,同樣的水,咋林歡做出的菜就更好喫?就算她精通廚藝,但再怎麼說也比不上山上的那些“御廚”不是?另外,張欣揚說,林歡並未放那些亂七八糟的調味品,就看她舀了些鹽,偏偏就能讓食材各種天然、原始的味道調和在一起,濃縮在一盆湯、一盤菜中,令人胃口大開,回味無窮。

    林歡一怔,抿着脣道:“也是用的玉泉山的水。”

    想了想,又道:“老師說,書法繪畫彈琴要用內心去感受,我以爲,種花、泡茶、做茶也應如此。靜下心,用心體會,心懷感激,結果便會出人意料。”體會人生百態,體會人間酸甜苦辣,感激老天賜予自己一個花田空間。

    張欣揚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歡轉過身,避開這道似乎能刺穿心肺的目光,道:“揚哥,需要休息一下嗎?大臥室是給董媽媽準備的,如果不嫌棄,就將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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