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地鐵站,隨時都是人山人海。順着人流終於擠上了地鐵,林歡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長假後第一天,咋也這麼多人啊!她暗自感嘆着。

    張欣揚仗着人高馬大,強壯有力,在林歡身後豎起一道屏障。“笑笑,還站得穩吧?”他道,林歡的頭處於自己的肩膀,正巧看到中心發旋。她的頭髮很黑,泛着柔和的亮光,如同上等的絲綢,摸上去一定非常順滑吧?他想。

    林歡笑道:“還行。謝謝揚哥!”

    “文浩不是個主動找事兒的,今天肯定是對方不講道理,到時候咱們根本就不必和他們客氣。”張欣揚淡淡地道。

    林歡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只是擔心學校會給文浩一個啥處分,那就太划不來了,雖然他打傷了人,但也是自衛啊!”

    “放心放心,文浩不是傻瓜,如果真有問題,就直接找老營長求助了。”張欣揚安慰道。又不是沒背景的人,誰怕誰啊?

    林歡點點頭。現在着急也沒用,如何處理,到時就知道了。

    “笑笑,你店裏那兩個店員是新來的吧?啥事兒都聽姓曾的和那唐啥的,這可不行,畢竟人家早晚得走,如果她們自己立不起來,到時店裏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張欣揚雖然並未與店員多接觸,但一眼就看出了隱患。

    林歡也知道啊,但自己有啥辦法?如果大公司,自然會有高能力人才前赴後繼地前來求職,哎,誰叫自己只有一個小小的毫無名氣的花店呢?“我會留意的,如果陳梅和王樺真的學不好,再重新招人就是。還有一個蘇姐,我讓她菊展現場了,她挺努力的,以後可以當店長。另外,就算陳梅和王樺不行,我也同意曾馨他們爲花店代理,到時按規定支付提成就好了。”

    “就是欣然讓欣妍他們做的一樣吧?”張欣揚問,“我讓欣銘擬一個代理協議出來,她畢竟是專業的,可以規避法律漏洞,防止不必要的麻煩。”

    林歡略一遲疑,道:“那我先擬好基本條款,然後再去麻煩欣銘哥,不過該付的勞務費必須要。”

    “你啊,不過是順手的事兒,要啥勞務費,真這樣,你還不如去網上搜個模本,不是更方便?”張欣揚搖搖頭,“就你和欣然的關係,欣銘會收你錢?都不是外人,幹嘛那樣客氣?”

    林歡想說,只是不想欠人情啊,還不起的。如果早知張欣然會是如此的家世,自己肯定不會過多接觸,肯定會遠遠地躲開了。想到董文浩曾說,董叔還想撮合自己和張欣揚,難道董叔不知道張欣揚的出身?呵呵,這是自己能肖想的嗎?門當戶對啊?人家是金字塔最頂尖的那一層,而自己呢?卑微得如同地上的塵埃。就張家的地位,自己哪裏敢高攀?幸虧自己一向有自知之明,從不敢做夢,不然,哪裏能活到現在?

    見林歡不語,張欣揚又繼續找話題:“笑笑,你跟誰學的種蘭花啊?聽文浩說是自學成才的?是不是種花也像書法一樣要靠天賦啥的?”

    林歡不由心虛地笑了笑:“運氣吧,那時不是正擔心高中的生活費麼?在花市邊兒看到有人把一株蘭草丟掉,說害病爛根了,葉子也枯萎了,不知咋的,鬼使神差地把它撿回去,買了點藥兌了水,把蘭草浸泡在水裏,也沒管它,過幾天一看,居然活過來了。然後買了書,按照書上的方法栽種,過了一陣子又發現居然是變異的蘭草。幸虧董媽媽幫忙把它賣了,高中三年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學習。書法啥的都是那期間學的。”

    “所以,你一直記着董老師的好?纔要承擔她的醫療費?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張欣揚看着林歡的頭髮,“或許十幾萬,很有可能幾十萬。”

    林歡淡笑道:“不僅如此。初中時董媽媽很照顧我,幫我找週末兼職,節假日接我到她家,給我申請補助金等等。可以說,如果沒有董媽媽,我就不能繼續讀書,可能就和福利院其他孤兒一樣,沒有學習的機會,只能在工地或小餐館的廚房裏打工,做最重最苦最累的活兒,拿最少的錢,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或者,變壞,躲在社會的陰暗處,成爲角落裏的垃圾。”

    這便是受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了。張欣揚暗自點頭,這是個懂得感恩的丫頭,在現今社會很不容易。現在的人,往往嘴上說得動聽,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但一轉身就嫌棄人家所給予的幫助太少,甚至惡言相向。比如,網上曾有報道,有人長期資助貧困生,但後來他生意失敗,加上身體出了狀況,無法繼續資助,不少被資助的學生氣憤地質問他爲何不給他們打生活費學費,影響了他們繼續學習。聽說他現在沒錢了,還得了重病,那些學生立即消失了,因爲擔心會找他們還錢。真是可悲啊!聽文浩說,其實他姑那幾年也沒咋照顧林歡,週末假期都是林歡做飯、打掃衛生,初中林歡一直被室友欺負,弄得全身是傷,算來,也是作爲班主任的董老師沒盡到責任。不過,林歡這丫頭咋就不說,任人欺負呢?如果早說,難道老師學校不管?還是太軟弱了啊!

    “聽說古箏笛子鋼琴書法都是你自學的?欣然說,你在高中時還參加演講、舞蹈等比賽,也得了很多獎?”張欣揚問道,“欣然羨慕極了,說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

    “其實,是英子姐讓我學的。”林歡抿了抿脣,心臟像被撕裂般,竭力將眼底涌起的酸澀壓下去,低聲道,“英子姐說,別人有條件請老師,咱們沒這條件,那就買教學光盤或者跟着視頻學,多學一些東西總是好的。”

    “那就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兒?”張欣揚沉聲道,“一定會讓林豆伏法的!”

    林歡微微點頭,垂下眼睛。不知林豆躲在哪去了,警方失去了線索,調查公司那邊倒是查到他離開濟南後,曾分別在江蘇宿遷、淮安出現過,但調查時發現身份信息不一致。當然,極有可能是出示的假身份證。然後,便很快再次消失,不知所蹤。將這條消失告知警方,警方調出了幾地的監控,證實了那人便是林豆。但,僅此而已。也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

    從農大出發,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便下車,然後還需乘坐公交,經兩個站便可到達董文浩所就讀的學校。出了站臺,林歡正在四處張望公交站,一輛車突然停在跟前。

    “張少校,張總讓我來接兩位。”司機探出頭來。

    張欣揚打開車門,對林歡擡擡下巴:“欣宇的公司就在附近,我讓他派輛車來,方便。”

    林歡“哦”了一聲,乖乖地鑽進車內。小事情,就不必太計較了。“麻煩你了!”她對司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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