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龍疲憊地推開門,吳娟急忙從牀上撐起來:“咋了?那邊不告了吧?”

    “嗯!”張建龍一下子倒在沙發上,“你說,咋就遇到你媽這樣的啊?你弟還得人家小姑娘不得不休學,你媽還一個勁兒地罵罵咧咧,如果不是你妹跪下給人家磕頭賠禮,人家還真要爭這口氣咋辦?哎,你媽還打你妹,說她幫着外人說話。你爸一言不吭,就蹲在那裏,等事兒完了,他說,十幾萬買幾個媳婦兒都夠了,啥B這樣貴?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嗎?”

    吳娟恨得直捶牀:“早知道就該啥都不管,讓吳霖坐牢去!英子留下的錢全填進去,咱家還添上兩萬,到頭來還沒落個好!我是看透了,這樣的孃家,以後就甭來往!建龍,咱們搬家吧,到哪不是打工?離他們遠遠的,每月打五百塊錢,啥都不管,咱也不會活得這樣累。”

    張建龍早就有這個打算。當初,也只是衝着吳娟這人兒,心好、勤快、孝順、喫苦、節省,不然,就她家那樣,誰敢招惹?但是,吳娟一直捨不得孃家,說離得遠了,擔心家裏出啥事來不及趕回去。

    “那行,等你身子好了,咱們就走。還是到大舅那兒,我做水電工,你搞開荒清潔,平時就做家政,我算了,只要勤快一些,一個月咋也有一萬多。娃讓爸媽先帶着,等咱們安穩下來再把娃和媽接去。”張建龍給她倒了一杯水,安慰道,“守在鎮上,就乾巴巴幾千塊錢,只夠喫喝,萬一遇到啥大事兒咋能拿出錢來?再說,鎮上的學校也就那樣,咱們沒文化吃了多少虧,總不能讓娃繼續走咱們的老路吧?”

    一提到教育問題,吳娟就心痛如絞。“行,你先給大舅說,麻煩他幫咱們租一間房,我明天就開始收拾東西!”她狠狠地點頭。

    回來後,因爲吳霖的事情,吳娟跑上跑下,勸家裏老人,和對方商談,最後鄭秀梅聽說對方要求賠償十五萬,不然就報警抓吳霖。鄭秀梅一下子急了,她手裏哪裏有這麼多錢?又恨大女兒不會辦事,哄着那小丫頭片子去醫院做了手術,看那家人還有啥好說的?心急之下,順後操起一根木棒就向吳娟打去,吳娟後退躲避時絆倒了,不料,就小產了。原來,她已有兩月身孕,只是一直沒留心,所以還不知道。

    “我瞅着你妹這次是徹底心寒了,給我說,她過陣子就偷偷把結婚證領了,然後和東子出去打工,以後也想咱們這樣,每月你媽打五百塊錢,過年時一千。她說,從小到大,她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現在終於明白了,在你媽眼裏,只有兒子是親的。”張建龍麻溜地端來一碗雞湯遞給吳娟,“這兩天你歇着,小月子也得避避忌諱。不要胡思亂想了,以後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的。”

    “嗯,我聽你的!”遇到這樣的男人,吳娟覺得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將一大碗湯和肉喫完,遞給張建龍。

    “建龍,其實,那天我一看到那個妹子,我就覺得不像英子。一來咱家就沒那麼高的閨女,二是那氣質,雖然穿得挺一般,但一進門兒,我就感到……嗯,自卑。對,自卑吧!後來一說話,哎喲,賊好聽,這像咱老吳家的閨女嗎?哎,果然不是啊!你瞅瞅英子的照片,和我和二妹多像,只是更瘦一些更矮一些,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吳娟又忍不住開始抹淚,“一想到這些,我心裏就難受啊!不過,就算當年不送走,說不定更苦。記得當初媽剛有英子時,大家夥兒都說這次是個男娃,媽高興得不得了,做了好多小衣裳。不料,生下來又是女娃,當時媽就嚷着肯定是醫院弄錯了,要醫院賠她的兒子。回家後,也不肯餵奶,爺奶沒法,先是喂米湯,後來就買了一頭母羊。”

    “那你還一直說是你爺奶嫌棄你三妹?”張建龍不滿地看着她。

    吳娟紅了紅臉,低聲道:“小時候的事兒,我哪記得清楚,都是我媽反反覆覆唸叨,我也就當真了。哎,建龍,你說,和英子一起長大的那個妹子她咋那麼清楚咱們家的事兒?”

    張建龍摩挲着下巴,尋思道:“我瞅着,她不像一般人,說不定後來被啥人收養了,所以發達了。哦,我忘了告訴你,那天我跟着下樓,看到一輛豪車來接他們,車上下來一個人,對她恭恭敬敬的,另外還有一個司機。說啥話聽不清,後來就見她拿來一個包,就是裝了你三妹的遺物的包,還有一捆錢給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後來,又來了一輛豪車,是來接她男朋友的,然後,兩部車都開走了。我特意記住了兩部車的標誌。回來後一直忙着處理你弟的事兒,剛纔纔想起上網查,哎喲,真是豪車呢!一輛是路虎XX,得一百多萬;另一輛是林肯XX,也是上百萬。”

    吳娟嚇了一跳,忙問:“那麼貴?不會吧?我瞅着那妹子雖然一身新衣服,但最多一兩百塊錢,小夥子更是普通的舊衣服。”

    張建龍撇撇嘴:“人家不是擔心被你媽訛住嗎,所以特意裝成窮人。哼哼,我還記得,她說,原本是準備以後當成親戚走動。哎,如果不是遇到你那極品媽,咱們也多了一門豪門親戚了!算了算了,我就說說,你也甭放在心上,誰願意攤上那樣的爹媽呢?”

    吳娟聽了,心裏難受得很,悶悶地躺下。

    “啥?”鄭秀梅一下子跳起來,“讓霖霖去當兵?”

    張建龍淡淡地點點頭:“是,武裝部來人給我說了。小弟的身體條件還是不錯的,身高體重視力等等全部過關。”

    “啊!怪不得,那次莫名其妙地把我帶去體檢,原來就是當兵的事兒啊!”吳霖恍然大悟,忙一把揪住鄭秀梅,“媽,我纔不去當兵,那太辛苦了,整天訓練,訓練得不好還要捱打,我可受不了!”

    鄭秀梅一向是聽兒子的,也道:“你不想去就不去唄,難道誰還敢把你拉到部隊去?”

    張建龍冷冷地道:“已經說好了,後天武裝部來接人。另外,如果你不去當兵,也行,就去坐牢!qiangjian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還有,你們欠我家的十二萬也得趕緊還,我們還急着用呢!”

    “那,那錢還用還?”鄭秀梅最是聽不得“錢”字,嘀咕道,“自家女兒的錢難道都用不得了?那還養大幹嘛,還不如當初全都丟了好!”

    張建龍氣得全身發抖,深呼吸幾下,道:“那可不行,那錢是我向我爸媽借的,結婚時,娟子她打工那麼多年的錢也被你捏着,我家給的五萬彩禮你也沒漏一分出來,娟子可就穿着一身衣裳進張家的門兒!我明確告訴你們,去當兵,可以不坐牢,錢可以分期還,一年五千,還完爲止。不當兵,哼,至少關三年,一年之內還十二萬,咱也不要你利息!金額時限,這是白紙黑字寫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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