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欣然的慫恿下,在董文浩的強力邀請下,在林歡的溫柔勸解下,在林豆的無奈默許下,張欣揚勉爲其難地同意住進後海的四合院。一切都是爲了儘快恢復,爲了少說笑笑來回奔波的麻煩。他心裏如此勸自己。

    曾永紅已經把張欣揚的房間安排好了,就在董文浩的右邊,左面的套房早被李家恆“霸佔”了,作爲他在京城的長期居所。對此,林豆也私下提過多次,這樣會讓別人誤會,影響林歡的聲譽,畢竟現在林歡的名氣可是越來越大了。可這話也不好說吶。好在,院子大,房間多,李家恆也挺自覺,不得邀請從不往林歡的房間去。再說,李家恆也不是每天都在,一個月最多住上三五天。

    張老得知張欣揚被接到林歡家中,深感欣慰,李奶奶則是一臉笑容。雖然和上面達成協議,但如果兩個孩子自己樂意,旁人也說不上話。如果敢強行破壞,呵呵,張家也不是紙糊的!樂見其成,張家上下無需商議,直接就在內心統一了口徑。

    剛住下,林歡便讓人送來了一大桶熬製得濃濃的黑黑的藥湯,倒入浴缸中,手放在浴缸邊,花田空間潭水無聲地流入。搞定,收工!

    “欣揚哥,先泡一泡澡,權當去晦氣。”林歡笑道。另外派了保鏢分批輪流護理張欣揚,現在是曾慶和何輝倆人,都曾是張欣揚手下的兵,熟悉得很,也讓他不會那麼彆扭。

    董文浩比別人都緊張,嘴裏喊着:“小心小心,不要碰着右腿了!哎哎,把腿擡起來放在木板上!行了!嘿嘿,揚哥,你就好好享受吧,開始幾次有點不適應,覺得全身癢癢的,那是身體裏面的雜質通過毛孔慢慢排出來。額,就像武俠小說裏面的洗髓伐毛,讓你有脫胎換骨的感覺,真是倍兒爽!”

    張欣揚忍不住好笑,淡淡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練習高深的功夫了?董少俠,給一本武功祕籍唄!”

    “嘿嘿,形容,形容哈!”董文浩笑嘻嘻地道。

    又不是真的殘廢了,不就是小腿脛骨骨折嗎,也沒多嚴重,就打了石膏固定,兩個月就能拆除。至於臉上的傷……張欣揚將頭埋進水裏,心中暗道,這樣還懶得待會兒專門泡臉,一舉兩得。屏住氣,儘量讓自己多在水裏待一會兒,也讓腦子清醒清醒。這陣子,焦慮、煩躁、無奈……等等情緒不斷地充斥着大腦,如果是過去,就來場激烈的搏擊,或者來次拉練,耗盡全部體力,直到筋疲力盡,躺在牀上一下子就能睡着,哪裏還有餘力想別的。戰友啊!昨天還在並肩作戰,今天就天人永隔。還有小吳、小唐,一個左腿截肢,一個手指掉了兩個,其他幾人雖然沒有殘疾,但受傷後身體素質大降,以後也不能繼續留在部隊了。都怪我,如果考慮再細緻一些,作戰計劃再詳細一些,或許損失就不會如此大。如果,如果他們不是爲了把我帶走,他們也不會留下。真該死!

    張欣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想空氣,眼淚和着水滴從面頰上淌下。再次埋進水裏。一次又一次。

    “哎,揚哥,水涼了沒?可不能感冒了啊,這大冷天兒的,你又受着傷!”董文浩在浴室門外喊着,將張欣揚驚醒。

    張欣揚從水裏擡起頭,深深地吸口氣,揚聲道:“水還行!”

    “哦,那就再泡一會兒。笑笑姐說,泡澡最好不超過半個小時,一放心腦缺氧、缺血。揚哥,如果水溫冷了的話,你自己加熱啊,就是右手邊那個紅色按鈕,是自動加熱的,溫度調節在按鈕旁邊。”董文浩道。

    “行了,看到!”張欣揚回道。平時冬天都是洗冷水的,這又算啥?被董文浩一打岔,他沒再感傷,閉上眼睛躺在浴缸中,全身放鬆。慢慢地,他覺得似乎有些不同,好像有啥東西從皮膚鑽進去又鑽出來,整個人暖暖的,就像嬰兒躺在母親的懷抱。又覺得有啥東西附着在體表,伸手搓了搓胸口,一層黑泥。或許是藥渣。可搓掉了泥,皮膚似乎光潔了白淨了許多。或許是視覺問題。還有還有,臉上的那道傷疤咋癢癢的?是不是沾了水的緣故?還有還有,腿傷那個部位怎麼也有不同的感覺,熱乎乎的,打着石膏放在木板上遠離水面呢!誰能告訴我這是咋回事?還有還有,怎麼像美美地睡了一覺,從裏到外舒服極了,連頭腦也清醒許多?

    如果是林歡在,如果能夠說出來,林歡肯定會解釋,這是因爲花田空間潭水的療效,這是因爲種植在花田空間的藥材的療效。

    在醫院待了這麼久,清洗不方便,每次都是草草了之。張欣揚搓下一層厚厚的黑泥,不免羞愧。先前還不知自己身體散發了多大的臭味呢,這麼髒。

    全身上下,除了打了石膏的地方,他都狠狠的搓了一遍又一遍,他覺得,如果這不是藥湯,本來就有一些黏稠度,恐怕上面還不知飄浮了多厚一層污垢呢!嗯嗯,咋的?他擡起手臂,發現似乎白淨細膩了許多。不會吧?肯定是錯覺。不過,全是神清氣爽,格外精神。

    時間差不多了,曾慶和何輝敲了敲門,得到迴應才進去。扶着張欣揚起來,張欣揚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似乎,真是有些不同了。“要不要衝洗一下?”張欣揚問。這麼濃郁的藥味,讓人聞着會不舒服吧?

    董文浩拿着一套新睡衣進來,笑道:“不用不用,反正都沒外人,就這麼着吧!嘻嘻,揚哥,感覺咋樣?爽不爽?是不是渾身充滿了力量?是不是就像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時候?那是必須的!”

    張欣揚穿着衣服,淡淡地道:“還行。”

    董文浩聳聳肩,突然驚訝地道:“哎呀,好像臉上的疤痕淡化了一點呢!是不是眼花了?曾慶,你倆也瞧瞧!”

    張欣揚摸摸臉,長長的一道傷疤凸起,從眼角到嘴角,就像一條醜陋的蚯蚓。似乎,有點軟化,不像剛癒合時那麼硬邦邦的。“可能是泡了水吧!”他道。如果泡一次澡就能去掉疤痕,那還有整容啥事兒?醫生說了,至少得做三次整容,但要想完全沒痕跡是不可能的,畢竟幾乎劃透到口腔內。

    曾慶和何輝仔細看了看,疑惑地點點頭:“好像,似乎,有那麼一點變化。不過說不準,先前沒留照片。”

    董文浩撓撓頭,掏出手機:“現在咱就留下證據,每天看一看,免得哪天突然沒有疤痕了咱還沒注意。”

    張欣揚忙擡手阻攔,但已經被董文浩拍下。

    “哎喲,糟了,我忘了問笑笑姐泡澡的藥能不能泡臉,萬一有啥咋辦?”董文浩一拍腦袋,急忙跑出去,“糟了糟了,笑笑姐,笑笑姐!”只有董文浩纔會這樣冒冒失失地跑進正房,當然,也只是止步大廳。得知並無大礙,都有促進新陳代謝的作用,只是還得另外浸泡淡化疤痕的藥水,再敷一層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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