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看着一年一度的春晚(雖然因爲時差,並不同步),一邊喫着美酒佳餚,伊麗莎白一家覺得華夏的“年”特別熱鬧。華夏的春節,英國是允許放煙花的,只是有時間限制。鐘聲敲響時,可以看到或近或遠的夜空,無數煙花爭先恐後地飛上了天,綻放着奪目的光芒,驅散了無邊的黑暗。

    林歡扶着董欽,與伊麗莎白的父母站着走廊上,看着董文浩和亞度尼斯燃放煙花,伊麗莎白抱着孩子躲在陳益身後,又忍不住探頭望。

    董文浩一再邀請林歡一起放煙花,林歡可不敢。遠遠看着就好。記得小時候,每次過年,福利院的同伴們都會擠在門後窗前聽外面炮竹的聲響。而大年三十的晚飯是做豐富的,把豬血、豆腐、豬肉、白菜、粉條燉在一起,一人滿滿一碗,雖然是菜多肉少,可也能讓人喫得恨不得把碗舔乾淨。初一早上,則是像個胖娃娃一樣白淨好看的包子(餃子),儘管只有一丁點肉末,可也讓大家稀罕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咬一口,只咬一個角,然後輕輕地吸裏面的汁兒,美極了!

    “媽,明天早上喫包子吧!您喜歡啥餡兒的?韭菜蝦仁、雞肉冬筍、三鮮、香菜還是雞蛋番茄、牛肉香菇榨菜餡?”不等董欽回答,林歡便決定好了,“乾脆一樣做一些,包得小一點,一口一個,這樣能多嚐嚐幾種口味。”

    “你也甭起得太早了,讓廚房準備就是。一年到頭啊,你就沒好好休息過。”董欽心疼地道。

    林歡笑盈盈地道:“並不算辛苦,都是自己喜歡做的事兒。這陣子,倒是讓您累着了,益哥不知該多埋怨我呢!”

    “不!喬治纔沒有埋怨!”旁邊,索菲連忙替女婿辯解,“喬治一直覺得他母親替他們帶孩子太辛苦,還要做飯打掃衛生,他們都不好意思。”

    董欽心底微微嘆口氣,自嘲道:“華夏父母就是這樣,一輩子操不完的心,哪怕兒女並不領情。”

    “媽,纔不是呢!是益哥擔心我整天只顧着學習,所以才勸您來監督我的。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哪裏會不領情?您是惦記安德烈吧?要不,就讓他留在這裏,咱們家人多,不會沒人帶。”林歡提議。英國請個住家保姆,特別是帶孩子的保姆可不好便宜。和國內一樣,都擔心保姆不盡責,甚至背地苛待孩子。這種事兒不要太多。國內就曾發生過一樁保姆放火燒死女主人和兩個孩子的惡劣案件,還有把孩子偷走賣掉的。

    想請到一個認真負責的保姆,簡直和中彩票一樣艱難。曾有一個節目說保姆的事,有個明星就說,她家曾經請的保姆喜歡小偷小摸,還喜歡偷擦她的脣膏,雖然沒有造成多大損失,但就是覺得噁心。後來辭退了,那個保姆還不依不饒,要求必須給多少錢,不然就爆料她的yin私。

    網上也有爆料保姆私下打罵孩子,反正孩子也不會說話,不料被主人家通過監控發現了。甚至有因爲孩子哭扇耳光的、使勁兒搖晃孩子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

    因爲不放心,所以,國內的父母們撫育大了自己的兒女後,大多又開始當“研究孫”。也是心疼自己的兒女,心疼他們晚上睡不好,心疼他們請保姆太花錢。一輩子辛辛苦苦,退休了,老了,還是不能放下心,還得繼續發揮餘熱。

    董欽不是沒想過把孩子帶到這裏來,可伊麗莎白認爲不必如此麻煩,說,白天可以請鐘點女傭,晚上他們自己帶。現在陳益的收入不菲,就是請住家女傭都行,完全能負擔得起各項支出。董欽心裏清楚,或是生活環境不同,思想觀念不同,習慣也不同,兒媳是認爲自己“管得太寬”,讓他們沒有自由。英國人獨立性很強,一般婚後都會脫離父母。至於老人帶孩子,他們會認爲是剝奪了自己父母生活的權力。在他們的觀念裏,父母沒有義務將子女撫養到他(她)掙錢爲止,而子女的字典裏也沒有“贍養老人”這四個字。

    有時,董欽也暗自後悔,當初不該同意兒子留在英國。好在,現在多了個乖巧孝順的女兒。

    “算了,小益他們的教育方式和我不同。我操心了二十幾年,現在也該放手了。”說着這話,董欽心裏不是滋味。

    林歡親暱地靠着她的肩,溫聲道:“您可不能放手呢,沒有您在身邊,家也不像家了。豆子哥現在找到他的家人,他也會有自己的生活。文浩大了,有自己的交際圈。樹大分枝,最後,我只有您了。”

    “傻孩子!”董欽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啊,以後也有自己的生活,媽老了,也不能幫你啥,只要不能成爲你們的負擔就行。”

    什麼時候,華夏的父母變得如此卑微?年輕時拼命掙錢養家,全身心地撫育孩子,恨不得把自己的油榨乾,只要孩子能出息,啥都願意。終於,孩子大了,能夠獨立了,成家立業了,自己也老了,還沒來得及享受,又得帶孫子。有退休工資還好,免費的帶薪保姆還是不太惹人嫌,如果是沒有收入,拿就得整天頂着兒子媳婦或女兒女婿的白眼。勞碌一生,身體也不好,各種病痛找上身,有退休工資也不敢輕易上醫院,何況是那些沒有收入的?兒女有條件的,被送到養老院,一年到頭見不着兒女一眼。沒條件,或是獨自守着老房子,或是在小一輩兒的白眼下殘喘苟活,甚至有被攆出家門的。想想,這一輩子有啥意思?

    遠在華夏淄博。林豆初一一大早要回京,被苦苦挽留,馮秀英說還沒給姥姥姥拜年,還有那麼多親戚家都去,咋就能走?又開始抹淚,你爺爺身子骨越發不好了,見一次少一次,就不能多待幾天?

    “不是早就說了已經訂了機票?”林豆煩躁地皺着眉頭,使勁扯了扯袖子,沒扯動,禁不住冷笑,“我這衣服好歹也值十幾萬,弄髒弄破了你賠?”早知道就直接回京了,不該給老爺子拜年順便告辭,一來就走不掉,好說歹說吃了午飯還是不準走。

    馮秀英一愣,忙不迭鬆開,在圍裙上擦擦手,吶吶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這衣服那麼貴。那個,對了,壓歲錢,還沒來得及給壓歲錢呢!國強,準備好的紅包放哪兒了?”有些心虛,只裝了八千八百塊錢,是不是少了點?就是覺得平時給小兒子壓歲錢也最多幾百塊,也就一個意思罷了。

    穆老爺子顫巍巍地站起來,笑道:“小林有正經兒事,咱也不能攔着。小林啊,你自己在外面要當心,注意身體,少喝點酒,晚上不要熬夜。錢哪裏賺得完?身體纔是自己的。你爸媽啊,就是年輕時太累着了,所以不到五十歲就這痛那痛的了!”

    穆馮兩家,穆老爺子是難得的明白人。林豆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和氣地道:“我知道,您老人家也注意身體。那個靈芝酒,您中午晚上喝一小杯,能增強抵抗力免疫力,挺貴的,千萬不要給別人了。”最初,爲了最大限度地杜絕誰都打藥酒的念頭,林歡的定價出奇高。虧得效果也出奇好,不然,誰樂意巨資購買。後來,因爲合作愉快,對於國家訂購的均四折出售,按林歡的說法,就是成本價。即便是“成本價”,人蔘酒也是兩萬塊錢一毫升,靈芝酒是一萬二一毫升。不是林歡不肯再降價,而是藥材太過珍貴,上面也是看得到的,比如酒罈裏的人蔘就是上百年份的野山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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