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看完，心下一驚，當即回了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起。
“周韻。”莫漪聲音裏有難得的凝重。
周韻沒有過多寒暄，立刻問道：“趙虞發生什麼事了？”
“她發生了交通意外，撞車身亡。”
周韻聽完，握着電話的手不自覺顫抖，有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她嘴巴張了張，好一會才發出聲音，“怎麼...怎麼會這樣？”
她們白天明明還聊得好好的，才幾個小時，人就沒了！
“你要是有空，現在過來一趟南城警局。”莫漪說完，他那邊好像有事忙，很快就掛了電話。
周韻當即拉開櫃子，拿出一套衣服換上。
她換好衣服，傅璟行也從浴室出來。
傅璟行見她一身外出的衣服又神色慌張，抓住她的手，“怎麼現在要出去？”
周韻眼紅紅看着傅璟行，“趙虞，趙虞她發生了交通意外，她走了...我要去一趟警局。”
傅璟行眼底閃過一抹詫色，但很快冷靜下來，“你聽誰說？”
“莫漪。”周韻說，“他要我去一趟南城警局。”
傅璟行聽到莫漪兩個，心裏泛起生理性厭惡，那人詭計多端，傅璟行並不全信他的話。
他攥着周韻的肩膀，“你先冷靜。你要去警局，我陪你過去。”
“好，我在一樓等你。”不久前，她想喝冷水平息心裏躁動的星星，但現在她急於一杯熱水來壓驚。
五分鐘後，傅璟行下樓，這之前，他找人打聽了，趙虞確實撞車身亡。
他親自送周韻過去南城警局。
去警局的路上，等紅綠燈時，傅璟行握了握周韻的手，“人死不能復生，你看開一點。”
在接了莫漪的電話後，周韻眼眶一直是紅的，她把頭靠在車窗，聲音悲慟，“雖然我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但還是不能接受幾個小時前還跟我有說有笑的人突然離開，趙虞是我成爲傅太太后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本以爲我們可以成爲一輩子的朋友。”
男人沒女人那麼感性，傅璟行雖不能感同身受周韻的心情，但心疼她，手很輕撫着她的發頂，希望能給她安慰，直到綠燈亮起，他才收回手發動車子前進。
到達時，已是深夜時分，傅璟行找地方停車，周韻先行在門口下車。
偌大的警廳大堂站了不少人。
周韻看到莫漪和趙虞的助手阿勝、王有財，而讓周韻意外的是，麥誕也在。
麥誕剛從一個房間出來，阿勝就上前圍着他說話，周韻一看，便猜麥誕跟這事也有關係。
“你來了。”莫漪朝周韻走來。
周韻暫時不去跟莫漪計較他既往那些事，急切問道：“趙虞她現在在哪裏？”
莫漪臉上表情哀傷，“當場沒了，在醫院冷庫。你今天下午見她時，她心情怎麼樣？”
“我沒發現異樣，她心情很好。怎麼忽然發生車禍？”
“醉駕。”
周韻不敢置信，“我離開半島時間會所時，王老闆要來接趙虞，怎麼會是她開車？”
說完，周韻發現坐在一旁捂住臉的王有財，手上打了石膏。
王有財看過來，眼圈通紅，“我摔了一跤，沒去接她。”
莫漪繼續說：“我認識趙虞多年，她從不醉駕，她一個下午都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什麼，一會進去跟警/察說。”
周韻指尖微涼，聽莫漪這個口氣，難道趙虞是被人害死？
很快，有個警員叫周韻去做筆錄。
周韻把自己下午跟趙虞在一起做SPA和挑旗袍的事情說了一遍。
末了，她對警員道：“我們分別時，她心情很好，她的未婚夫本要來接她，我不相信她會醉駕。”
警員是個長相和氣的中年大叔，他笑了笑，“小姐，都是證據說話，不是你主觀相不相信的問題。”
周韻又問：“現場有什麼可疑的人嗎？”
“抱歉，案件正在調查，其他的事情暫時無法奉告。”
外面，傅璟行泊好車進來大廳，看到麥誕那刻，他心裏甚是驚訝。
他朝麥誕走近，問道：“你接了這案件？”
麥誕搖頭，“我是目擊證人。”
只是他顯然不願意多聊證人的事，指了指一個房間的方向，說：“周韻剛進去做筆錄。”
傅璟行看了那房間一眼，又掃過周圍，莫漪跟他的人圍在一起，王有財坐在角落裏垂淚。
最後傅璟行把目光落在麥誕臉上，他認識麥誕太多年了，雖然麥誕神情隱忍，但傅璟行看出他眼裏的哀傷甚至比王有財還要深幾分。
他拍了拍麥誕的肩膀，“出去抽根菸。”
他叫他出來抽菸，麥誕便知自己的情緒逃不過他的眼睛，這個時候，也不吝隱藏心裏那些事情。
他說：“我認識趙虞的時候是在日本，那時她還是叫高橋櫻子，豆蔻少女，哪個男人不喜歡！只是她拒絕了我。輾轉多年，沒想到再遇到她是在彭城的醉意，有一晚，我們發生了關係，但某種程度上，我也騙了她。”
麥誕頓了下，狠狠吸了口煙，繼續說：“璟行，你說你跟周韻結婚三年，到她失憶了才發現自己喜歡她，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感覺這東西，很玄乎。我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對趙虞有那種念頭。”
傅璟行凝着麥誕，沒跟他解釋自己爲什麼現在會喜歡周韻，只問：“趙虞原本準備嫁給王有財，你知道嗎？”
“知道。”麥誕苦笑一聲，“但今晚看到她，我又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傅璟行問：“今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麥誕說：“今晚我在半島時光會所的停車場碰到趙虞，那時她臉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說面如死灰，我不放心她，跟着她的車離開。她車速一直很平緩，但上了淮河路後，她的車忽然好像失控般撞上防護欄，沒等救護車過來，人就這樣沒了。”
麥誕說完，雙手捏緊，眼神複雜望着夜空，他沒告訴傅璟行，趙虞斷氣前跟他說了三個字，同樣這事，他剛纔也沒告訴警方。
夜色籠罩，他們又站在暗處，傅璟行即使看着麥誕，也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色，只不過能感覺出他的氣息沉下來。
傅璟行問：“有蹊蹺？”
麥誕扯了扯脣，“說不上，這種事都要講證據。”
一根菸抽完，兩人回去警局大廳，周韻也剛好做完筆錄，莫漪正在跟她說話。
傅璟行看到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眼眸一眯，快步上前。
周韻背對着傅璟行的方向，但莫漪卻是正對着他，看到他過來，只是兩人視線一對上，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連基本的禮儀都拋到了一邊，誰也沒跟誰打招呼。
周韻聽到腳步聲回頭。
傅璟行摟着她的腰，“回去？”
周韻朝莫漪點了點頭，隨傅璟行一起離開警局。
麥誕剛想離開，後面的莫漪叫住他。
“麥律師，請留步。”
麥誕頓住腳步，回身看向朝他走過來的莫漪。
莫漪盯着麥誕，眼神是審視，“聽說麥律師在趙虞撞車後，第一時間上前瞭解情況，不知道麥律師見到趙虞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麥誕回以很平靜的對視，“趙小姐不知爲何沒繫好安全帶，整個人飛出去，撞上護欄後頭着地倒下，她當時嘴脣動了動，一下就沒了知覺。”
莫漪挑了挑嘴角，“趙虞出事，剛好遇上麥律師，還真是巧。”
麥誕惋惜道：“可惜沒能救回趙小姐的命。”
“今天有勞麥律師！”
“客氣了！”
麥誕說完，旋身離開。
他走出警局大廳，阿勝上前，對莫漪道：“漪哥，這個姓麥的律師前幾天就在醉意攔着虞姐不知道說了什麼，虞姐出車禍，他就在現場，會不會太巧了點？”
莫漪眼眸閃過狠戾，“當然，派人跟着他。”
莫漪說完，走向王有財，一把扯起他的衣領，“要是讓我查出趙虞的死，跟你前妻有關，我不會放過你。”
有警/察出來，看到有這邊有打架滋事的苗頭，喊道：“幹什麼？幹什麼？”
莫漪放開王有財，拍了拍手，大步離開。
王有財狼狽倒地，眼神呆滯望着地面，久久沒回神。
...
周韻回到家後，直至躺下休息，心情沉重，神情哀傷。
意外總比明天先降臨...
傅璟行心疼地替她拭去源源不斷的眼淚，最後只得將她抱進懷裏，直到她哭累了睡了過去，傅璟行才入睡。
還沒睡熟，就被周韻的囈語驚醒——
“不要問我...我沒有車禍...是火...火...”
夢裏的周韻看到一隻搖晃的懷錶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有一張戴着黑色口罩的臉，她抱着頭，痛苦尖叫，“不要...”
傅璟行看着她這般掙扎，喫驚之餘是滿滿的心疼。
“周韻...”擔心她會被夢靨給震住，傅璟行輕輕搖了搖周韻的身體。
周韻聽到他熟悉的男音，終於醒過來，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着。
直到對上傅璟行的臉，她才緩過神來，“璟行，今天下午在半島時光會所，肯定發生了我想不起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