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沒說。
因爲那不算她和傅璟行之間的事。
她搖了搖頭，跟着話鋒一轉，“你要我對你事無鉅細，哪你呢？”
傅璟行用手指輕輕撩了撩她微揚的下巴，勾脣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周韻不能說對傅璟行的過去不感興趣，但諸如“你以前交了多少個女朋友？”、“你跟以前的女朋友是怎麼分手？”這類問題，她是問不出口。
問不出口，她口不對心，“你愛說不說！”
傅璟行定定看了她一會，鬆開她，下巴指了指放在被面上的手機，“打開。”
周韻疑惑看他一眼，但還是解鎖，遞給他，只見他打開“查找iphone”，輸入他自己的賬號，又還給她。
周韻一看，地圖上顯示着傅璟行的手機所在地，正是莊林別墅。而她自己是一個藍色的圓點，緊緊貼着名爲“傅璟行”的手機。
周韻愣愣看他。
傅璟行認真道：“周韻，我工作有時候會很忙，可能無法時時聯繫你，但任何時候你想知道我在那兒，都能知道。”
周韻看着屏幕上的小手機圖標和藍圓點，不知爲何，竟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與安全。
直到傅璟行離開，周韻還盯着手機屏幕看。如果此時她照鏡子，就會看到自己的嘴角翹起的弧度就是千斤墜也不一定能壓下來。
出門前，周韻聯繫莫漪，他那邊早上有事，兩人改成下午見面。
下午，莫漪到映畫廊的時候，周韻正招呼着何姍姍介紹來買畫的某政要太太。
這個政要太太也算半個行家，而且口味刁鑽，但購置數量巨大，周韻跟畫廊的吳經理耐着性子招呼，在莫漪等了快兩個小時後，周韻才得以脫身。
莫漪在會客室等她，周韻推開門，本要說“抱歉久等”之類的話，只是看到莫漪靠在沙發睡着後，她收住聲音。
他看着好像很累，很疲倦，周韻正準備重新關上門，莫漪醒了。
他揉了揉眉心，“抱歉，這兩天沒怎麼閤眼，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沒事，我也是剛忙完。”周韻走到他對面沙發坐下，重新煮了一壺茶。
這會客室的茶具，年前重新添置，恰好吳經理買的是日系茶具，周韻此時看到，難免想起上次在醉意跟趙虞喝茶的情景。
她給莫漪和自己倒了杯茶，不無感慨，“上次跟趙虞在醉意喝茶還是幾天前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陰陽相隔。”
莫漪端起茶碗，喝了口後問：“她的遺物裏有一幅夜櫻油畫，是你送給她嗎？”
周韻點頭，“她第一次來映畫廊，我就覺得她喜歡櫻花，後來她告訴我，她有個名字叫高橋櫻子，來彭城之前都是在日/本生活。”
莫漪面上不動，心底不由微訝一下，趙虞幾乎不跟人提往事，卻跟認識不深的周韻說，他追問道：“她還跟你說過什麼？”
周韻盯着茶具，目光悠遠，“那天我們聊了很多，趙虞說她到了歲月的拐點，想找個人安定下來，答應了王有財的求婚，還有他們婚後會去澳洲生活，王有財在那裏有個農場，她還邀請我過去做客。”
周韻說的這些，莫漪這兩天也查到，但他關注是趙虞在日/本時的事，他拿出那張小男孩的照片，放到周韻面前，“她有給你看過這張照片嗎？”
周韻驟然看到一個幾乎跟趙虞有一樣笑容的臉蛋，甚是驚訝，她搖頭，問：“這個小孩是她什麼人？”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莫漪抿了口茶，稍頓，臉上表情非常正式，“周韻，我坦白跟你說，我並不相信趙虞的車禍是意外。”
周韻跟他對視，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莫漪又說：“你前天跟她去半島時光會所，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或事？”
周韻沒打算隱瞞，“有，我懷疑自己在做水療的時候被人催眠。昨天醫生給我檢查，發現我體內有未代謝的鎮靜催眠藥物。”
莫漪聽完，臉上神色凝重，手指輕敲着沙發扶手，“這事你有跟警/察說過嗎？”
周韻搖頭，“我做完筆錄回去後才發現不對勁。”
莫漪說：“我昨晚去找過半島時光會所老闆袁紫喬，聽說你以前是這個女人派對的座上賓。”
周韻看他一眼，“我失憶後，甚少跟從前社交圈的人聯繫。你覺得袁紫喬有可疑嗎？”
“是。”莫漪說完閉上眼睛，腦海裏想着這兩件事的關聯性。
周韻也在回想在半島時光會所的情形，兩人靜默了半晌，直到會客室的門被敲響。
莫漪見狀，站了起來告辭。
“等等。”周韻回頭跟吳經理說了聲，“你去告訴蘇太太，我馬上過去。”
吳經理離開，周韻對莫漪道：“你那邊如果查到什麼，可以的話，跟我說一聲，趙虞也是我的朋友。”
莫漪點頭，“我猜傅璟行也會調查你可能被催眠的事吧。保持聯繫。”
莫漪離開後，周韻去了另一端的會客室，盈盈淺笑，對裏面的人打招呼，“蘇太太。”
蘇太太是個有些圓潤富態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但保養的很好，圓圓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但一雙眼睛但透着入世的精明。
看到周韻進來，蘇太太從包裏拿出一張邀請函，“我跟傅太太甚是投緣，這週末，我在W酒店有個時裝晚宴，希望傅太太能賞臉。”
周韻收下，並答應赴宴，蘇太太滿意地離去。
周韻其實對這類宴會派對毫無興趣，但她已經決定跟傅璟行好好在一起，踏出自己的舒適圈，以傅太太的身份參與社交是不可避免的。
...
傅璟行早上回到公司後，就叫人查那個男護士趙一的事，到了下午，一份報告遞到他面前。
“趙一，原名周毅，24歲，畢業於彭城大學護理系，畢業後就職仁安私立醫院血液科，於4個月前離職，離職後無再就職記錄。”
傅璟行問齊立，“現在這個人在哪裏？”
齊立說：“這個人是孤兒，甚是孤僻，讀書時就沒幾個朋友，離職後也不跟以前的同事來往，據他的房東說，他離職前交了兩年的房租，但人不知去向，所有的通訊方式都聯繫不上。”
“周韻說她年後在市民中心那個電玩城見過他，你找人去那邊看看，見到人，不要打草驚蛇。”
“是的，傅總。”
齊立離開後，傅璟行轉着手中的鋼筆。
以前那個周韻很有可能把她知道的傅家祕密告訴那個男護士，既然連老爺子都忌憚的祕密，就絕對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裏，他必須儘早找到人。
...
晚上，醉意
莫漪自映畫廊回來後，一直待在趙虞原來的辦公室。
趙虞跟了他很多年，相當於他的左膀右臂，無論於公還是於私，他都不會讓她枉死。
莫漪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等了一個消息。
底下的人發了張照片給他，一個開着勞斯萊斯的男人進了袁紫喬臨海別墅。
莫漪從昨晚開始就派人跟蹤袁紫喬。
底下的人發了照片後，又打電話過來，“漪哥，看來這個男人是袁紫喬的姘頭，那男人進了門不久，臥室的燈亮了會，又馬上熄滅，一個小時過後，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莫漪點開照片放大看，大晚上，又是遠距離偷拍，男人的臉輪廓模糊，看不清面容，只是他依稀能看到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
莫漪一下想到阿勝說早幾天有個戴眼鏡的男人來找趙虞，他掛了電話後，把阿勝叫來。
阿勝看了良久，“看不清臉，不過身型倒非常相似。”
莫漪當然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不到半個小時，他叫人查到勞斯萊斯的車主，車登記在彭城一投資公司的名下，而公司的法人是個叫端木陽的人，這種姓氏在彭城並不常見，莫漪動用了點關係，很快就查到這人之前供職在傅氏海外公司，但目前只作爲傅向南的私人助理。
居然跟傅家有關！
阿勝看着莫漪打開傅向南的資料，看到照片，他立刻說：“漪哥，那晚就是這個男人過來找虞姐，很奇怪，他那晚是指定要見虞姐，只是這個傅向南一直都不在彭城，他怎麼認識虞姐？”
莫漪同樣好奇，據他所知，傅向南在米國經營拍賣行和博物館，在傅氏沒擔任任何職務，要收集他的資料也不是那麼容易。
莫漪目光又落在那張偷拍的照片上，如果照片裏的男人是傅向南，那他跟趙虞、袁紫喬三人是什麼關係？
莫漪沉默了會，突看向阿勝，“傅芷彤最近有沒有來醉意？”
這幾個月來，傅芷彤經常光顧醉意，尋着各種由頭找莫漪，只是莫漪從沒主動見她。
阿勝掏出手機查了下，說：“漪哥，她今天來了。”
莫漪薄脣勾了下，既然要查傅向南，從傅家的人入手最便捷，這不獵物就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