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麼？
罷了，糾糾纏纏了兩世，恨也好愛也罷，這些都不重要了。
等他死了，一切就都了斷了。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雲初思考了許久，點頭道：“是有些想的。”
男人睫毛微顫了一顫。
半響，他啞聲道：“要留下麼？還是……拿着令牌離開？”
男人知道雲初想做什麼。
她若走了，便只能戰場相見了。
清冷孤傲如他，卻是第二次開口留她了。
雲初挑眉道：“我若留下，你會如何？你是喜歡我，還是單純想尋個人陪着？你日後會將我當做妻子，還是玩寵？若當做妻子，那雲淨呢？”
雲初註定了，要拿着令牌離開，卻還是想在離開之前，問一問風流雲，他是如何想的。
“本座想讓你陪在身邊，但……雲淨比你重要。”
男人不想騙她。
“若只能選一個呢？”
“雲淨。”
他的聲音淡漠，毫不猶豫。
“風流雲，相識這四年來，你幫了我不少，我也受了你不少折磨，兩兩相抵，日後莫要再糾纏了，再相見……便做敵人罷。”
這句話，是她以雲初的身份說的。
若沒有他，她也成長不了這麼快，有些事，便相抵了罷。
“本座若要強留你呢？”
“日日互相折磨，沒意思，不是麼？”
雲初淡淡一笑，眸底掠過了一抹暗芒。
“告別時，不是應當……有一個吻麼？”
風流雲薄脣微勾，傾城絕色。
他雖未睜開眼睛，卻笑若朗月入懷，足矣令萬物失色。
雲初想了一想，便緩緩站起了身，在他的額上印了一吻，低聲道：“好，一切都結束了。”
男人緩緩點頭，便將白玉令牌，放在了雲初手中，啞聲道：“走罷，趁本座……還沒有後悔之前……”
雲初將令牌攥緊，深深地望了風流雲一眼，便轉頭離開了此處！
沒有一絲猶豫。
男人驟睜開了深邃的眸，幽幽地望着雲初的背影，眸底情緒複雜，卻很快化作了一片冰冷淡漠。
他修長的右手攥緊，又逐漸鬆開，終未將她強行留下。
雲初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大殿內響起了一道淺淺的嘆息聲。
男人孤身一人坐在殿內，雲淨的畫像散了一地，隨風飄在了空中，甚是寂寥空曠。
這十幾年來，卻終究無一人，肯好好陪他一場。
肯好好陪他說句話兒。
肯將他擁入懷中，道聲我在。
或許，像他這般身處高位之人，纔是最孤獨的罷？他害怕孤獨，才喜歡在人間尋些樂子，看一場熱鬧，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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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回到玄城時，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按照約定的時間，明日傍晚便要開戰了。
雲初趕了一夜的路，原想好好歇息的，卻聽見旁人道，今日是新一屆的藥師考覈。
於是，她只假寐了一會兒，便帶着玄城一萬大夫，一道去了藥師公會，帶他們參加了藥師考覈！
當然，雲初也參加了。
負責考覈的大人，是藥師公會大長老。
此事不僅震驚了斜月，就連耀月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個喚作雲初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不僅贏了耀月第一天才紫鈴，藥師公會竟還給了他六階藥師令牌！她原本不是三階藥師麼？這……這整整跨了三階啊！我這一輩子，都未見過這般瘋狂的事！”
“聽說咱們大國師，和斜月大國師乃是同一人！雲初便是國師夫人啊！”
“以前是我小看斜月了！斜月百姓的武功，雖不如耀月，斜月強者卻毫不輸給耀月啊！尤其是雲初，最近快要殺瘋了！”
“聽聞耀月斜月，本是同一片大陸，百年前一次海嘯，一片大陸便分裂成了兩半，本是同根生，何必互相輕視呢？這些年來，大國師竭力維護兩大陸平衡，提防我們互相殘殺，唯恐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們也該多體諒大國師一些啊！”
衆人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等到傍晚，考覈上藥師的名額出來後，更是惹得整個大陸爲之瘋狂！
“聽聞玄城有一萬人參加考覈，足有九十六人，考覈上了一階藥師！這……這是去年考覈上藥師人數的幾十倍啊！”
“若非此次藥師考覈是公開的，大家都能看到考覈過程，我特麼都懷疑玄城走後門了！”
青閣老原在玄城搗藥，得知此消息後，先是一驚，便欣慰笑出了聲！
“唉，這一年來，這些孩子們每日訓練完，便拼命背醫書，練習醫術，懸壺濟世，一日睡不到三個時辰，辛苦了這麼久，總算是得到回報了！”
說來，若非青閣老細心教導了他們一年，再加上雲初偷偷給了他們，能夠增強意念力的功法。他們這一萬人中，能有一人考上一階藥師，便是不錯了。此番成就，青閣老和意念功法，至少能佔一半功勞！
只可惜……
最爲刻苦用功的林二，被鬼域五長老殺了，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成爲一階藥師，讓他母親爲之驕傲了。
青閣老一想到林二，便長嘆了口氣，眼角有些泛紅，只盼着人能有來世，他轉世投胎後，能繼續考覈一階藥師罷！
當日傍晚，一萬玄兵跟着雲初，離開了藥師公會時，個個興高采烈！未曾考覈上藥師的玄兵，也都在爲同伴高興，想要回去好好學醫術，爭取明年考上藥師！
“沒有想到，我一個坐在天橋底下，賣藝爲生的流浪漢，不僅有了家，竟然還……還考覈上了一階藥師！我妻子若還在世，我便能給她好的生活了，可惜她……”
一個男人眼圈發紅，說了一句話，便搖頭哽咽了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的，哭些什麼？過去的事，都讓他過去罷！世事冷酷無情，多發變故，人卻是有情的，城主既待我們好，我們好好跟着城主，會越過越好的！”
“對！好好跟着城主，爲玄城效勞！”
他們今日心情甚好，不知誰先起了個頭，哼了個民間小調，其他人也都跟着唱出了聲！聲音嘹亮豪邁！百姓們全都推開了窗戶，探頭朝外望了過去！
“外頭怎的這般熱鬧？這是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