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災一路過來,從來都是寸草不生,現在終於已經到了帝京府了。
天知道這麼一場災難過後,不知道多少人家受災,不知道多少人家哭聲一片。
古代的經濟是非常脆弱的。
就好像明朝一樣,在萬曆的時候還能有“萬曆三大徵”,結果在二三十年之後,便因爲一次次大大小小的災難,曾經那麼強大那麼繁榮的明朝直接掛了。
明朝的滅亡,並不在於外寇,而在於內。
要是沒有那麼多的災難,單憑我大清,根本不足以打進山海關。
別看大康朝現在承平已久,但來個三五次這樣的大災難,就得大傷元氣,如果再來什麼大洪水、大旱災,恐怕好幾十年都喘不過氣來。
柳銘淇恰好就生活在這個年代,當然不希望出現如同我大明那樣的情形——幾十年之後就迎來草原蠻族的逐鹿中原,最後家破人亡。
這也是他這麼積極的去爲蝗災想辦法的原因之一。
畢竟只要是一個人,都不會想要成爲福祿湯的。
……
和柳銘淇一樣,景和帝也同樣在乾清宮的空地上,和一羣朝廷重臣們一起看着這一幕。
“是朕失德,才導致上天給予懲罰,才讓天下百姓們如此受苦。”景和帝彷彿都蒼老了好幾歲,“曹相,把詔書刊發天下吧!”
“陛下!”
一羣重臣全都跪下了。
趙壽等太監宦官、包括遠處站着的宮女、千牛衛們,也齊齊的跪了下來。
平日裏除非是大節慶,或者是重要的日子,否則衆臣不用跪皇帝。
像是這樣的下跪,已經許多年沒有過了。
跪下的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無論是平日裏有哪種心思的,此時都難免有一種羞恥感。
堂堂皇帝,被逼得下“罪己詔”,這固然是皇帝本身的職責,但這不同時也是這些重臣們的恥辱嗎?
輔佐皇帝的,可就是他們啊!
身爲百官之首的丞相,曹儀把自己的官帽給摘了下來,叩拜道:“此次蝗災,臣下皆有錯,而老臣身爲丞相,罪不可恕!還請陛下允許老臣辭去丞相一職,交付有司論罪。”
“臣等也願接受懲罰!”
三位副丞相、六部尚書、禁軍大將軍……等等,全都取下官帽,拜服在地。
“臣等愧煞!”
曹儀連續磕了三個頭,“陛下,微臣從今天開始,就住在文淵殿裏面,不到蝗災事宜完全解決,臣絕不歸家!”
鍾昶也大聲的道:“臣願意和陛下一起,共克時艱,挽救災民於水火!”
底下衆人也是表着忠心,看起來也都是幹勁兒滿滿。
景和帝點點頭,“你們去吧!朕和老百姓在後面看着你們呢!”
“遵旨!”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景和三十年秋,自歲冬及春暮,夏有云夢澤水災犯難、秋有山東干旱千里,以致蝗蟲鋪天,啃食稻穀,毀我子民辛勤勞作之實,朕每當想及,夙夜心忡。
朕以德薄才淺承嗣登基,爾來三十年矣。三十年間,朕做人行事,不能效太祖之洪烈,亦不能承太宗之秉智,不知稼穡之艱難,不恤征戍之勞苦,碌碌無爲,致使國未安臻,民未樂業,此朕之過也。
今上天降罪,蝗災千里,千萬民衆顆粒無收,生計無着落,皆爲朕躬之咎重,茲下罪己之詔,示於天下臣民父老。
朕一人有罪,無及萬夫。若使子民艱辛渡劫、無有損傷,天下災禍,皆可移災於朕身,以存子民萬衆之長壽福祿,朕甘心無吝矣。
災難常有,而人豈無應對之誠?凡朝廷諸臣工,無論廟堂或州府縣衙門,宜同忠勇敬愛之心,一體相關,勿有幸樂之怠,宜盡全力之心。當秉承蒼天之德,安撫災民,務令民安子遂,幸有其始,諾有其終,勿乃我棄。
佈告中外,鹹知朕意。”
……
次日,朝廷有公議:今年蝗災害人,此乃朝廷文武百官無德,今科京城殿試暫緩推後一年,望諸位考生繼續認真學習,切勿鬆懈。
……
注:看了十幾個罪己詔,每個都朗讀了一遍,斗膽感受一下皇帝的心態,於是筆飛墨舞,一口氣寫下了景和帝的罪己詔,自己都多讀了兩遍,甚爲陶醉。
我覺得我已經有點皇帝的風範了,就差一個實操的機會,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