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現代化社會過來的人,柳銘淇對於這種化外小國的人非常瞭解。
他們既需要你給予他們足夠的重視,又需要你不把他們當外人,同時也要你顯示足夠強大的肌肉。
如果只有前面兩項,那麼很容易懷威不足,反而被人當作爛好人,前世我大明不就是這樣種下了禍根,害得幾百年之後,神州大地遭遇那樣悽慘的劫難嗎?
如果只有後面的一項,那便好像是燈塔國一樣,得到他們衰敗的時候,那就有好戲看了。
所以,老祖宗早就跟我們說了方法。
做人做事,要剛柔並濟,如此方爲王道。
對於仍處於古代時期的宿霧國,當然用不着給他們亮肌肉,肌肉就擺在那兒的,誰都看得見。
任何人都知道,大康朝是一個讓人膜拜的高度繁華文明國度,這是一點疑慮都沒有的。
而且亮肌肉這樣的事情,也輪不到柳銘淇來做。
因此他就只有採取懷柔政策了。
等到太后壽辰過後,哪怕是裕王府上上下下爲了賑災忙得一塌糊塗,連裕王都不怎麼去聽戲了,柳銘淇還是抽出時間,請了杜立峯來家裏做客。
第一回做客是柳銘淇在自己的小院子裏請他喝酒喫飯談心。
第二回柳銘淇把老爹請了過來,杜立峯受寵若驚之下,差點沒有跪下——當朝大康皇帝的親弟弟,這等尊崇的親王,居然和自己一起喫飯,簡直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本來少年還想把老媽也請來,一家人請他喫飯的,可考慮到杜立峯的承受能力,還是算了。
杜立峯也不是不知道禮數。
在此之後,他請了柳銘淇到自己的宅院裏面喫飯,其中有一半都是金瓜做成的菜餚。
柳銘淇喫得大快朵頤,叫好不已,也讓杜立峯感到頗有面子。
請客喫飯就是這樣,如果你一場席喫下來,喫得彬彬有禮、斯文有加,別人肯定以爲你喫得不高興。
就是要喫得歡快高興,外加把飯菜喫得差不多,主人家纔會覺得更有面子。
有了這麼一來二去之間,柳銘淇和杜立峯也就有了不錯的交情。
故而在有一天,因爲人手不夠,他去大相國寺附近的妙味樓幫忙熬米粥做饅頭的時候,就把杜立峯給叫上了。
柳銘淇負責熬粥,杜立峯負責添柴火,王子殿下不但不覺得恥辱,反而做得津津有味。
他在國內有時候都要自己燒火,這宿霧國名以上是一個國家,可是日子過得到底怎麼樣,只有自己才知道。
杜立峯覺得,人家世子殿下都在熬粥,還能把自己給叫上幫忙,那就是看得起我啊,身爲朋友,我怎麼能不幫忙呢?
因此他免費爲柳銘淇幹活兒,還幹得開開心心的。
等到蝗蟲飛離京畿地區,直撲兩湖地區過後,柳銘淇知道,自己實施最重要計劃的時間到了。
既然是朋友了,柳銘淇請客便可以進一步,請杜立峯去花樓逛逛了。
少年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在京城四大花樓之一的朱雀樓包了一個小院落,宴請杜立峯。
朱雀樓位於內城,它佔據的直接就是一座前朝的丞相府,有足足五進的府邸,改裝分成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院落。
如果你要打茶圍,那消費就更貴了,吹簫彈琴、歌舞昇華這麼一上,百八十兩都不多。
要是請了最當紅的那幾位姑娘,兩三百兩不一定能花得下來。
比如柳銘淇這一趟,預付款都達到了一百兩銀子,他請的並不是朱雀樓的幾位花魁們,而是一個青澀的小花,名字叫做夢心兒,再外加一個經驗豐富的當紅姑娘小珍珠。
夢心兒今年才十五歲,比柳銘淇還小了一歲。
不過小姑娘從三歲就被朱雀樓買了下來,從小學習琴棋書畫歌舞,在前後三年的姑娘裏面,排名第一。
故而十二歲的時候便在各大花魁的局上開始了各種表演,直到今年春節過後,滿了15歲的她開始有了自己的小院和茶局資格,並且一開始就火爆,想要約她的局都比花魁們的還要難。
爲什麼?
很簡單嘛,夢心兒如今還是雛兒。
朱雀樓主人說了,非要夢心兒自己喜歡,纔會讓她投懷送抱,不是看錢的。
這明顯就是營銷手段,但偏偏大家還就喫這一套。
爲了能抱得美人歸,許多才子、富豪、勳貴宗室子弟們,都前來點夢心兒作陪。
但迄今爲止,夢心兒還沒有一個能看上眼的。
田大管家本來是去定一位花魁的,哪曉得他去了朱雀樓,和管事的說話時,正好夢心兒姑娘就在旁邊。
聽說了是裕王世子要定席,她主動就邀請柳銘淇去自己的小院,還不介意加一個小珍珠進來。
在打聽了夢心兒的身份地位後,田榮立刻就拍板了下來。
於是今天柳銘淇和杜立峯來到朱雀閣,見到的就是這兩位姑娘。
杜立峯到了大康已經有幾年了,不過他卻還從來沒有去過花樓。
倒不是說他沒有錢,去普通花樓的這點錢還是有的。
而是他有些自卑,覺得自己又黑又矮又醜,這些又白又漂亮的女人肯定不喜歡他,不願意做他的生意。
今天柳銘淇叫他過來,他都是鼓足了勇氣纔來的。
結果一上來,他就被熱情洋溢的小珍珠給拉着,親親熱熱的坐在了一起。
小珍珠今年二十五歲了,有一張很漂亮的狐狸媚子臉蛋兒,而且身材特別好,屬於朱雀樓的中間力量,以熱情大方著稱。
她這種性格,正好適合膽小害羞的杜立峯。
柳銘淇面前的這位夢心兒姑娘就不一樣了,她身材有些單薄,瓜子臉,櫻桃小嘴,漂亮的眸子很靈活,氣質顯得有點古靈精怪。
夢心兒給柳銘淇倒酒之餘,俏聲的提出了個尖銳的話題:“小王爺,人家都說您的《將進酒》是買的別人的作品,您怎麼想呢?”
“買的?”
柳銘淇笑了,“有哪個人出來說是自己的了嗎?”
夢心兒抿嘴一笑:“嘻嘻,這倒是沒有。不過您從那以後就再也不去葬花樓了,而且也不作詩了,大家就覺得您肯定是買的作品,自己做不出第二首,所以不敢去出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