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伴讀孫彬,卑劣貪婪,上不念太子之厚愛恩德,下不體芸芸衆生民心,貪贓枉法,特令消除其身上一切職位,家產抄沒,終身不得爲官。”
“太子洗馬沈明勤……”
“太子伴讀林耀……”
“太子東宮所屬朱哲……”
“……”
忽然張貼出來的這麼一份份聖旨,讓京城的老百姓們目瞪口呆。
他們本來就是想要喫瓜的。
可沒想到皇上居然給了這麼一個大瓜,簡直是讓人有點承受不起。
太子……太子都被擼了?
有沒有這麼誇張!?
他可是國之儲君啊!是未來的皇帝啊!
現在忽然就失去了這個身份,那不意味着儲君又有了懸念?
皇帝可不僅僅只有他一個兒子啊,宮裏還有一個壽王呢!
但壽王年齡纔不過八歲,哪裏擔當得起太子的重擔?
倘若皇上有什麼三長兩短,不到十歲、甚至是十幾歲的皇帝登基……這不是踏馬的開玩笑嗎?
老百姓們心中很是不願意相信,但聖旨都已經頒佈了,自然假不得。
更何況皇城裏面已經傳來了消息,太子……前太子銘宇,已經確實是從東宮搬了出來,搬到旁邊一座親王府居住。
畢竟前太子雖然不再是太子了,可他還有一個“仁王”的封號,仍舊是帝國皇子嘛。
不過,進了親王府的仁王殿下,卻直接關閉了大門,謝絕一切人等到訪。
別說那羣被抄家之後的東宮所屬臣子們,就連唯一沒有牽扯進去的李帆,都沒辦法見到仁王。
大家都在講,這是仁王在閉門思過,不想要在這個時候再刺激皇上了。
京中人多有傳聞,仁王實際上沒有多少挖自家牆角的事情,多半都是他的屬下們乾的。
只不過仁王爲了保住他們的性命,不惜丟掉了太子之位。
於是民間對仁王的評價反而是很高,覺得他願意替手下們擔待,是一個好主子。
但柳銘淇對此卻嗤之以鼻。
是!
仁王這樣不但保全的手下,還讓人覺得他有情有義,但這只是他個人得到名譽上的好處罷了。
當他的身份是太子的時候,那麼他的一切行爲,都應該以帝國利益爲準。
殺掉這羣仗着他貪贓枉法的手下,纔是最恰當的。
因爲他們在你還是太子的時候,都敢如此肆意妄爲,那麼等你登基成爲了皇帝后呢?
雖然這些人不大可能入朝爲官了,但他們仍舊是登基的太子最信任的人,到時候去各地做各種買賣,仗着皇帝的寵信,巧取豪奪,不一樣會把江山社稷弄得一團糟嗎?
況且你連最基本的“國家社稷爲重”的理念都沒有,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即便是威脅到了整個天下,你是不是還會只論私人感情,高高舉起,輕輕放過呢?
呃……
好像不應該只說以後的太子,就現在這位景和帝也是這樣的人。
漕運總督林鎮遠、內務大臣張翔、戶部尚書王飛騰以及豹騎衛大將軍朱坤,林鎮遠一入京便進了宮,和其餘三人一起,留在宮中,一直沒有出來。
內務大臣張翔自然不用說,內務府整整六百萬兩白銀消失不見,他是主要的負責人,也是貪腐最大的一個貪官,根本推卸不了責任。
戶部尚書王飛騰比他要好一些,王飛騰貪得不多,基本上都是別人給的,或者利用職權做點交易,戶部虧空的八百萬兩白銀,他並不是主要責任人。
而且這些錢並不是最近才被貪掉的,起始時間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起碼持續了一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
從這個方面來講,前一任的戶部尚書、如今的副相南宮忌,也是絕對跑不掉的。
除開這幾位,漕運總督林鎮遠被數十道密摺彈劾,據說列舉了上百項罪名,牽扯到貪污的金額不計其數,另外在各種違法亂紀方面,也是觸目驚心。
這也是大家看到林鎮遠大樹將倒,才紛紛跳出來落井下石。
不能說這些罪責以前沒有,只是說大家都手握着證據,不敢拿出來。
現在既然林鎮遠註定了要倒黴,那麼大家也不客氣了,什麼都往上堆。
據說看到這些作惡如山證據的皇帝勃然大怒,差一點又要昏過去了。
本來京城裏的林府,因爲是林鎮遠大兒子林耀居住的原因,已經抄了一遍。
現在要抄家的,那就變成了淮安的漕運總督府了。
林鎮遠很慘,豹騎衛大將軍朱坤也差不多。
虎賁衛、金吾衛和豹騎衛包圍了整個豹騎衛的營地,還有他們家屬居住的區域,抓捕了留在京畿地區的所有屯長以上將領。
數十人被投入了繡衣衛大牢,嚴刑拷打。
結果這羣十來年前威震西北邊疆的精銳們,很快的就敗下陣來,痛哭流涕的交代出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朱坤是八年之前上任豹騎衛大將軍的,那時候他原本在豹騎衛的大兒子朱平川,早已經因爲追殺草原盜賊而遺憾的失蹤。
到任之後,他迅速的腐化了下去,不但貪污了軍餉,而且還買賣官職。
在戍守邊疆的期間,還誣陷好人、打壓邊境周圍的牧民,爲自己謀私利。
甚至於他還因爲利益,直接剿滅了一支遊牧小部落,轉手把他們的牛羊、孩童婦孺賣給了商人們,大獲其財。
這些種種罪狀一查處清楚,朱坤想要不脫層皮都難。
甚至如果景和帝稍微嚴格一點,朱坤直接下獄論死罪,也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上,這也代表着朝廷諸公的意思。
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有那麼多的細節,會流露出來?
真的是一些小官吏們偷偷傳出來的嗎?
那你就太天真了!
柳銘淇一眼就能斷定,這就是一羣大佬們故意拋出來,惹起民憤的。
一旦民憤到了一定程度,那麼就算是景和帝想要偏袒輕饒,都沒有可能。
倒是還有一位在入京途中的從二品大員——北方水師總督張公慄,多方查證之後確定,並沒有什麼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