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轉而說道:“關於前豹騎衛大將軍朱坤……他的三兒子朱文準,原爲帝京府平縣的主簿,結果我們查到,他暗地裏控制了一個犯罪的團伙,欺行霸市,屢有暗地裏殺人的行爲。
苗大人已經把他給抓了起來,按苗大人的意思,要把朱文準給斬了。”
“證據確鑿?”景和帝悠悠的道。
“是的。”
“那就斬了吧。”景和帝淡淡的道,“呵呵!朱友法啊朱友法,不但自己差點腐爛了整個豹騎衛,幾個兒子也都不是東西,這樣的人,不殺了怎麼能正國法?”
高敬的頭皮有點發麻。
雖然他曉得,朱坤大概率不會被殺頭,但就衝着景和帝的這種恨之入骨的態度,恐怕他的結果也不會很好。
要不是大康朝沒有殺高官的慣例,要不是這一次還牽扯到了南宮忌、張翔、王飛騰和林鎮遠,恐怕景和帝真有可能痛下殺手。
畢竟像是朱坤這樣,幾乎腐化了大半個豹騎衛,使得豹騎衛戰鬥力大減,品質極其敗壞的情況,在整個大康朝都沒有見過。
要是禁軍九衛都學習他,大康朝還能存在嗎?
景和帝雖然平日裏寬厚仁慈,可遇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他還是有魄力的。
可偏偏還有四個重臣牽涉在其中,倘若要殺朱坤,那麼首先戶部一系的副相南宮忌和戶部尚書王飛騰,一樣該殺。
還有已經成了一個篩子的內務府,還有在漕運上大撈特撈的林鎮遠,哪個不該死?
景和帝願意殺一個人威懾天下,但沒辦法連殺五個從二品以上大臣,哪怕是最近御史中丞王智耿和苗炎連連上書,他也只是留中不發。
所以朱坤真是逃過一劫。
但即便是朱坤不會死,對他這個胡作非爲的兒子,景和帝就沒有什麼憐惜的了,該殺就殺。
想到此處,高敬拱手道:“皇上聖明,像是這樣的賊子,死不足惜!您看看王尚書的大兒子王良信,在大理寺不就幹得好好的嘛!連苗大人都很欣賞他。”
“嗯!”
提起了王良信,景和帝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王邵儀這個人,糊塗昏庸,但爲人心地不壞,教兒子也還行……不說王良信,還有那個王志如,頂多就和南宮相爺的孫子一樣,喜歡喫喝玩樂嘛!這能有什麼大的害處?從這裏也可以看出一家人的習性。”
他語氣中有着咬牙切齒的恨意。
自從知道大兒子很有可能是被刺殺的之後,景和帝對於“行刺”這個詞非常的敏感,或者說已經成爲了他的一個心魔。
故而聽到林耀居然狗膽包天,用實際行動來刺殺了自家最喜歡的侄兒柳銘淇時,他心中頓時泛起了不可阻擋的怒意。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更別說區區一個臣子的兒子了,那是死不足惜!
高敬明白景和帝的心思,他也知道景和帝罵的可不僅僅林耀,而是那個也已經失蹤了的林鎮遠二兒子林浩。
林耀已經招供了,當初是他和林浩一起設計,在京城官道上設伏,想要殺掉柳銘淇,從而掠奪白糖工坊的祕密的。
那些找不到的黑衣人,也是被林浩通過大運河運送過來的,所以陸地上纔沒有得到任何的信息,所以這羣黑衣人才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這也能解釋到,爲什麼黑衣人會有軍中強弩,會有這麼高的戰鬥力。
至此,這個懸案也得到了偵破,景和帝也是明白了真相。
順便林耀還招供了李帆向他索賄一百萬兩銀子,替他隱瞞的事情,倒沒有什麼人在意。
說到了這個事情,景和帝淡然的道,“你們一方面要加緊追捕林浩,然後林耀的話……斬了吧,和朱文準一起,一起上路也不孤單。”
“遵旨!”
高敬俯首領命。
其實這事兒也輪不到他來做。
皇帝下旨之後,還是要由大理寺來宣判,然後刑部行刑。
作爲審訊的繡衣衛,不會參與其中。
但提前能知道這些人的結局,也代表着皇帝對高敬的信任。
他心中不覺感嘆了一聲,現在可還不是結束呢。
隨着調查的不斷深入,恐怕還有更多的人遭殃。
不說別的,單講內務府、戶部的人,被斬殺的就恐怕會超過百人吧?
這還是在許多人拼命還債的情況下,不然上千人都不是不可能!
皇帝也是表現出來了難得的堅決,連十年之前的舊賬都要清理,都要追溯那些致仕的官吏們!
景和三十一年,可真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年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