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皇帝本來還想冒功的,一聽太后說“缺德法子”,頓時就決定不要了:“這是南宮忌講的。”
“嗯,這老傢伙,還真是老奸巨猾。”太后笑了起來,“既然他這麼懂事,皇上你也要稍微照顧他一點!除了限制他們必須呆在京畿地區之外,別的能放就放吧!”
“孩兒省得!”景和帝道。
“不過一個方法可能不夠。”太后又道,“哀家也有一個法子。”
“哦?願聞其詳!”
“都說百善孝爲先,那麼如果是母后我執意要保銘淇,那麼一切責任也就和你無關了吧?”
“啊!?”
皇帝嚇得立刻在軟榻上跪坐起來,“母后您怎麼能這麼說呢?孩兒就算再不孝,沒有能耐,也不能讓母后您來承擔這個責任啊!”
太后的意思很明確,如果用民意來挾持御史和大臣們不行,那麼就直接用太后的名義,直接強行壓制。
我就是要保我的孫兒,我就是不講理了,你怎麼的吧?
面對太后的耍渾不講理,可和麪對皇上的不一樣。
面對皇上不講理,甚至是蠻橫,那麼臣子撞牆而亡,天下人都會誇獎你,有風骨,有擔當!
但是面對太后呢?
你也去自盡?
那就太貽笑大方了!
人家是女人,而且還是長輩——你是皇帝的臣子,那麼就是和皇帝一輩的,太后不就成爲了長輩了嗎?
你對一個女的長輩如此強硬,是不是有點得理不饒人了?
所以歷朝歷代,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諍臣,是面對着皇太后撞柱自盡的。
景和帝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卻根本不能接受。
因爲這樣一來,太后就會被認爲是不講理的潑婦,會被人詬病的。
一個皇帝,連自己的母親的名聲都護不住,你算什麼皇帝?
面對景和帝的反對,太后搖搖手,“你放心,我不會亂來,也不會那麼強硬!要是王智耿他們還是不同意,那就讓他們來哀家寢宮一次,我來請求他們,這該讓他們有面子了吧?我也不算什麼蠻橫了吧?”
“那您也太委屈了!”景和帝還是不願意。
“好了!”
太后也不跟他囉嗦,“如果你有辦法,那就不用我來!如果你都沒辦法了,那我不出馬怎麼辦?是放棄我的孫兒,還是讓你的大臣們心生不滿?都不行!事情就這麼定了!”
景和帝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拱手道:“如此……孩兒真是愧疚啊!”
“沒關係!”太后笑了,“我一個老太太,要那些虛名幹什麼?能達到目的纔是好的嘛!”
……
皇帝和太后在談話的時候,處在御書房辦公的幾位丞相,也有一番對話。
隨着局勢的逐漸穩定,皇帝也不用召集太多人來討論,於是御書房也只有他們四個。
“鐘相,德王和怡王世子大概什麼時候到?”曹儀一邊批覆奏章,一邊問道。
鍾昶也在奮筆疾書,聞言道:“應該是二十天左右吧!反正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九月份肯定能回來。”
幾人不覺莞爾。
柳銘淇和金沉白是很不對付的。
當初柳銘淇和金沉白接觸之後,第一時間就提醒了皇帝,這個金沉白有鬼,他們幾家域外之人都有鬼。
只不過當時沒有人願意相信。
現在才曉得人家德王殿下才是洞悉一切,自己等人的目光還是短淺了。
笑過之後,曹儀又問道:“他回來後,馬相你準備怎麼做?”
馬浩秋愣了一下,然後反問:“曹相以爲呢?”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曹儀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揉了揉眼睛:“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他既然違反了這麼多朝廷法令,還犯下了那麼多罪過,朝廷還是必須要有自己的態度的。”
鍾昶皺着眉頭問,“曹相你的意思,是要以朝廷的名義,給他定一個……忤逆死罪?”
“正常來說是這樣的。”曹儀淡淡的道,“不過如果直接用朝廷的名義,未免太過冷酷無情了……不如由下面的人呈上,然後我們推舉公議之後,再遞給皇上?”
頓了頓,他望向葛松道道:“葛相,你以爲這樣做對不對?”
葛松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對!”
他這麼回答,讓鍾昶心頭有些着急。
鍾昶原本以爲葛松道會是自己的盟友的,結果沒想到還是靠向了曹儀那邊。
鍾昶自己對柳銘淇,當然也是覺得他功過參半的。
不過因爲他是皇帝最忠誠的臣子,所以從皇帝的角度考慮,根本不可能把柳銘淇給定罪。
那不是秉公執法,那是在打皇帝的臉呢!
他想了想,便問道:“德王殿下的罪過,是由皇上來決定的……但他的那些功勞,我們是不是也要確認整理一番,也給皇上送去?”
漂亮!
曹儀心中暗自讚歎了一聲。
這鐘青古果然心思活絡,知道從這個方面來破局。
你說柳銘淇有過錯,按律例應當處斬,可問題是人家的功勞也很大啊!
總不能只看他的過錯,然後功勞就不聞不問吧?
這也不符合常理!
馬浩秋聞言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德王殿下肯定能逃過一劫,不然遼西走廊的老百姓不會答應,江南的老百姓更不會答應,天下的老百姓都不會答應……可是諸位,這事兒能一而再嗎?我們這一次放過了他,下一次再這樣子,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葛松道想也不想的道:“從此之後,德王不允許離京!只要這樣,那麼他縱然有萬般雄心壯志,也不能親自上陣了!那就是安全的!”
“妙哉!”
曹儀笑了起來,拍了拍手道,“葛相此言甚好,老夫甚爲贊成!”
馬浩秋苦笑了一下,搖頭卻沒有反對。
鍾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我也贊成!”
至此,幾位丞相形成了共識,似乎柳銘淇的命運,也定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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