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公認的。
比如今天早上,一大早他便過來,又要帶着柳銘淇他們去喫樓蘭的特色美食。
其實到了他這種身份地位,帶着朋友去喫東西,已經屬於非常一般的了,有點不符合身份。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證明這個人很接地氣,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今天我們去喫的魚,那在中原是看不到的。”坐在馬車上,尉立錚興致勃勃的介紹道:“它叫哥巴魚,渾身沒有一點刺,只用清水和食鹽煮,就能有最鮮美的味道。但有一點,從它被捕撈起來,直到它上桌,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時辰。”
柳銘璟不着痕跡的癟了癟嘴。
要論喫美食,還能有比帝京府更加厲害的?
什麼“從捕撈到上桌只要一個時辰”?
我還見過現場開猴子的腦袋,然後喫熱騰騰的腦花兒的宴席呢!
只是尉立錚這麼熱情的款待,倒也是讓人感覺挺好,自然說不出什麼挑畔的話來。
柳銘淇倒是頗有興趣。
因爲上輩子他沒有喫過這東西。
像是柳銘璟在想的那個“美食”,柳銘淇是不會去嘗試的。
這種傳說中的樓蘭美食,後世還直接消失了的,嘗一嘗也是挺好。
他又不是俊爺,有那麼多香江女星可以炮。
只有喫點現代沒有的美食囉。
因爲處在商道上面,樓蘭的餐飲還是很發達的。
各地的客商們都要住店喫飯休息,雖然很多人不願意鋪張浪費,但也有不少的交易應酬,更有不願意虧待了自己的人。
所以單是一個樓蘭西城,早餐鋪子就有一百多家,還都熱鬧得很。
早上一碗魚湯,一盤清蒸哥巴魚,一盆手抓羊肉,喫得剛纔還覺得沒啥的柳銘璟滿嘴是油。
柳銘淇前世沒有喫過什麼好東西,但這一世身爲親王世子,京城裏都好東西他還都吃了的。
京城的羊肉非常貴,可比起樓蘭這裏的來,味道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眼見這兩兄弟喫得高興,尉立錚也很高興。
待客之道,本來就是要客人喫得滿意,這才讓主人家心頭舒服。
正在喫喫喝喝的當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的喧譁聲音。
“大康商人韓元律,求見德親王殿下!武親王殿下!”
“殿下!我有天大冤屈,求您做主啊!!”
“殿下!!”
這聲音越來越大,讓坐在二樓的柳銘淇都聽得清清楚楚。
尉立錚眉頭一皺。
這也就是說的大康話,而且話語中的人是大康人,不然他早就叫人把這傢伙給架走了。
柳銘淇還沒有說話了,這邊柳銘璟就眼睛一亮,跑到了窗子口一瞧,就喝道:“來呀,把他給我帶上來!”
“是!”
底下守衛的大康禁軍,立刻把人給帶了上來。
片刻之後,一個穿着大康平民衣服的中年男子,被帶到了二樓。
一看到柳銘淇和柳銘璟,這個中年男子當即就跪下了。
“咚!咚!咚!”
中年男子趴在了地上,頭都不擡,帶着哭聲道:“小的大康陝西漢中府商人董飛,拜見德親王殿下!武親王殿下!!”
大柱上前拿過,遞給了張勤。
張勤是對大康的各種規章制度非常瞭解的人。
他拿着一看,便道:“嗯,這是漢中府發給他的行商證明,身份相貌證明,然後還有出嘉峪關的時候,邊關給的證明……咦,奇怪了,董飛,你的這些證明,都是去年夏天三四月份開的?”
“是的,將軍!”
中年男子很聰明,他知道此時能在兩位親王面前說話的,至少是一個校尉。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平靜了一下心緒,道:“小人和一羣同鄉商人們,是去年年初就準備好了貨物,然後春天三月從漢中府出發,四月份到了嘉峪關,然後出關來做生意的。
我們一般的商業路線是往南邊走,走扜泥、且末、精絕、于闐,然後沿着于闐河一路往北,到了姑墨之後就往東邊兒走,經過龜茲、樓蘭和車師,最後抵達嘉峪關回家。
以往我們都是這樣的模式,四月上旬出關,八月下旬再回來,然後九月深秋的季節就能回到家裏,休息一下,準備過年了。”
一羣人就這麼聽着他說。
這樣的商業模式很是不錯,也是不浪費時間,更可以充分的購買各個國家的土特產,回到大康售賣。
“但是去年年生不好,遇到了回鶻和西羌聯手攻打我們大康,嘉峪關那邊、銅德府那邊……整個甘肅到處都是戰火,所以我們到了七月份,抵達了車師之後就停了下來。準備等着打仗完了再說。
以前的二三十年,大康和兩個國家都沒有什麼大的戰爭,而即便是有衝突,回鶻和西羌也不會爲難我們這些商人,所有大致上我們是不用害怕的,只要不撞上他們打瘋了的時候就行。
但我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八月份的時候,傳來消息說我們大康的江南已經快被倭寇佔領了!整個江南腹地,全都被倭寇糟蹋得不成樣子!
九月份又說,我們大康的東北快要被室韋人佔領了,我們正在節節後退,非常難熬,說不定就要被滅國了!那段時間,也是回鶻和西羌攻打大康最用力的時候。”
“等一等!”
柳銘璟擡手,問道:“我們七月份就把倭寇趕下海了,八月底就解決了錦州和寧遠的室韋軍隊,怎麼你這個時間不對啊?”
“消息滯後!”柳銘淇扯了他一把,“從東邊兒到西邊兒得多久?傳到他們耳朵裏又得多久?這個速度都夠快了!”
“哦……”
柳銘璟恍然大悟,“來,董飛,你繼續吧!”
“是!”
董飛繼續此時的聲音帶着顫抖:“那些天殺的車師國畜生!他們聽到了這些消息,就以爲大康要完蛋了,便瘋狂的開始洗劫我們的商隊,稍微不順從他們的人就要被殺死……
就那麼三四天的時間,我們大康的商隊被搶了三十多個,死傷人數七百多人!他們殺人太殘忍了,砍頭、剝皮、車裂……
可憐我們商隊的幾個小孩子,只有十七歲啊!只是出來見見世面,就被他們砍掉四肢,任由孩子們哭喊着血流光了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