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安妮坐起來扯着浴袍,把自己摭好,仰頭。

    南黎蹲下。

    卜安妮的視線跟着南黎一起移動,最後定格在南黎的眼晴上,她瞳仁一縮,幾顆豆大的淚水一滾出來,啪嗒,打在地上。

    南黎冷漠的看着她,不發一言。

    “南黎……”卜安妮認輸,她壓低聲音:“不要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南黎不表態。

    卜安妮急得去拽她的手,她一躲,卜安妮撲空,身子趔趄,手掌撲在地上,轉而幾根手指頭緊緊的扣在地面,指節發白。

    好一會兒她才深呼吸,擡頭,眼淚如雨而下。

    “我求你,不要告訴他。”卜安妮壓着嗓子帶着哭腔。

    南黎忽然悲從中來,她期待着這樣的畫面很久了,在每一次卜安妮不把她當女兒看、對她惡言相向的時候,她心裏的小邪惡都會跳出來,想着總有一天卜安妮會來求她,會來道歉、來告訴她身爲母親對女兒如此惡劣是有着不得已的理由,不是因爲不愛。

    這一天來得太遲了,遲了十幾年,她不再需要母愛、不再需要顏家任何人的道歉。

    這種悲涼不知從何而來,讓她見卜安妮潰敗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卜安妮。

    “好,我不告訴他。”南黎道:“那就等價交換。”

    “你、你想要多少錢?”

    “不要錢,你們顏家給顏笑多少顏氏股份、也給我同等比例的。”

    卜安妮頓時停止了哭泣,“你、你說什麼?”

    “是聽不懂還是辦不到?”

    樓下顏伯仲還沒走,不!

    不僅沒走!

    她們都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穩健乾脆,步伐單一,這不是那個腿顫的沈相,是顏伯仲。

    卜安妮剎那間慌了,“我答應,我答應!”

    她爬起來,卻又腿一軟再次跌下去,嚇得連路都走不穩了。

    南黎走過去手放在門把手上,擰開。

    她開了門!

    卜安妮在剎那間如同天崩地裂,大氣不敢出,這種膽顫讓她挪都挪不動,渾身器官就在此時喪失了一切功能,這會兒在臉上的不止是眼淚還有冷汗!

    不要!

    不要!

    南黎站在門口,顏伯仲正好準備敲門。

    顏伯仲比南黎高,他的雙眸輕而易舉的越過南黎看向屋裏面。

    南黎輕道:“顏董看什麼?”

    卜安妮在她左邊不到兩米的位置,而她的身後是空地,只有沙發和櫃子,顏伯仲站在門口只能看到她身後,但她只要進了這道門,就能見到只有一件浴袍的卜安妮!

    顏伯仲眸光縮回,盯着南黎:“你在這兒這麼久做什麼?”

    “和朋友聊聊,你要進來麼?”南黎側身,要顏伯仲進。

    餘光裏,卜安妮給她……跪下了。

    南黎心裏咚地一下,一瞬間彷彿有一塊巨石撞過來,那些細碎的情緒四分五裂,她一時斷了呼吸,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手背發白,筋脈跳動。

    “好。”顏伯仲單腳往裏。

    南黎猶豫了一秒,道:“我忘了這是我朋友的臥室,你進來不大合適。”

    顏伯仲腳步停下,看了南黎幾眼,又看向臥室,往後退。

    眉心皺起。

    兩秒後,他道:“那就回去,以後你不準踏進這個小區!”他轉身下樓,下面沈相已經嚇得不行了。

    南黎站在門口,側身看向卜安妮,卜安妮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氣,背部延綿,扣在地板上的手,從白到青,後背浴袍的衣領已被冷汗浸溼。

    “卜安妮。”南黎低聲叫她:“爲人母、爲人妻,你可有一項是合格的?你不覺得光憑這兩點你就足夠丟人麼。”

    卜安妮還有呼吸,方纔憋了好半天。

    南黎拉門,出去,走了一步,又停下。

    “記得我剛剛說的股份,還有不要忘了你今天下跪求了我。”

    她下樓。

    顏伯仲出去了,沈相也不抖了,這會兒眼神也出現了怨恨,南黎看着他:“沒那個種就不要偷情,別說是我,就是一個顏笑,也足夠整死你了。”

    沈相死死的捏着手,看樣子像是要揍南黎。

    南黎無視,出門。

    外面顏伯仲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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