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腦海飛速轉動着。
她又不是真的想死，現在有機會獲得一條生路，司妗姝哪有直接放棄的道理。
說到底，她剛纔能不害怕嗎？她肯定害怕啊，要不是以爲龍駿堯一定會把她弄死，就算是有一線生機，司妗姝也會立刻求饒。
君子都是能屈能伸的嘛！
“戰王您乃是金貴之軀，少年將軍，十五歲就揚名天下，我在閨中之時就常常聽聞您的風采。”
先拍馬屁總是沒錯的。
司妗姝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龍駿堯面上的表情。
但是男人的養氣功夫向來是極好，聽完了司妗姝這一番誇讚的話，卻是根本連眉毛都沒有擡一下，僅僅從面上的表情，司妗姝是什麼都猜不出來，更是感知不到男人的情緒。
話風一轉，司妗姝道“但是，也正是如此，當今陛下才會覺得自己的龍椅不穩，更是視戰王您爲眼中釘肉中刺。”
說到這裏，司妗姝輕笑了一聲，“皇權之爭，我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是當年龍朝上上下下只有三皇子爲儲君的聲音，最後登基的卻是大皇子，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局。”
龍駿堯皺眉，“難道就是因爲本王不是皇帝，所以你纔不想跟了本王？”
司妗姝“”
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的男人就是有這樣的一種本事，那就是總有辦法讓她啞口無言。
難不成是上位者都是這樣腦回路不太正常？
司妗姝緩了緩心神，“我的意思是，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只要想起來都會覺得這是一場激烈的大戰，而皇室之中，這樣的暗潮洶涌卻是極爲頻繁的。”
說到這裏，司妗姝聳了聳肩，“我纔到皇宮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就經歷了夫君被宮妃暗害，我被婆母下藥，法師誣陷，更是還有”
司妗姝頓了頓，撩起眸子看了眼龍駿堯，“還有皇室亂倫。”
“戰王爺，我是一個嫌麻煩的人，更是不喜歡機關算計的人，皇室絕對是我躲都來不及躲的存在，跟了您固然是榮華富貴，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麻煩，我的身份更是不比其他的皇室中人，這根本不可能在皇宮存活下去。”
司妗姝面上一片誠懇，掩在袖中的手指卻是已經緊緊握起，胸腔下的心臟更是止不住地狂跳。
這話其實是在賭，賭龍駿堯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憐惜的。
龍駿堯叫自己跟了他，不就是給他當一個侍妾嗎，這樣低賤的身份，在皇室那還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弄死她的。
如果這話不能讓龍駿堯打消想要殺了她的主意的話，司妗姝也不是很遺憾，反正她是不可能跟在龍駿堯身邊當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
與其以後因爲身份被人隨意欺辱，最後沒有自由的慘死，司妗姝還不如現在就死在龍駿堯的掌下呢。
龍駿堯細細想着司妗姝的話，冷聲道“你是怕被宮中的人算計？”
“對。”司妗姝頷首，眼中有些亮光。
既然龍駿堯問這話，就是當真在考慮自己說的弊端了。
“本王的王妃身份很低？”龍駿堯周身凌厲的殺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眼中更是黑沉如水。
本王的王妃，誰不是隻能跪地參拜！竟還有人膽敢肆意欺負算計？
司妗姝有些疑惑，“王爺的王妃自然是身份尊貴，但是一個侍妾怎麼會讓人尊敬呢？”
龍駿堯“”
“王爺？”司妗姝輕聲道。
怎麼龍駿堯面上的表情複雜成了這樣？
龍駿堯周身的怒氣已經全部褪下來了，視線落在女子纖細脖頸上的紫痕，龍駿堯心中突然猛地一跳。
“還好你上次求了一個承諾。”龍駿堯的聲音有些輕。
“？”司妗姝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龍駿堯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本王知道了。”
之後，司妗姝就只見男人一襲黑衣離開了屋子。
屋中的血腥氣涌入了鼻腔，司妗姝連忙蹲下去探了探衆人的鼻息，就在這時，房門再一次傳來“吱呀——”的聲音。
司妗姝擡眼看去，“雪秀姑姑。”
“皇子妃安。”進來的嬤嬤就像是沒有看見這滿地不省人事的宮女，依舊端正行禮，而後道“奴婢奉命爲五皇子妃梳妝。”
司妗姝皺眉，“我沒空去參加什麼宮宴，你沒看見這屋中的宮女嗎？我要去找太醫。”
這麼多人因爲她受了傷，司妗姝難得不再是客客氣氣的模樣，聲音裏面滿是躁意，眉頭更是緊緊皺起。
這樣不耐的聲音並沒有讓雪秀面上的表情出現絲毫的變化，女人依舊平靜道“五皇子妃安心，奴婢已經叫了太醫院院正前來爲衆人醫治，您只需要去參加宮宴就好。”
雪秀的輕聲細語讓司妗姝感覺自己的怒氣就像是發泄到了棉花上，瞬間就被化解。
司妗姝的聲音也冷靜下來，站起身子時，緊緊握住的手掌也終於鬆開，“今日到底是爲什麼非要我去？”
說到這裏，司妗姝又有些煩躁了。
原本龍駿堯來的時候，看起來心情還算是不錯的，就因爲自己不想問他李美人到底暗中策劃了什麼東西，龍駿堯就能發瘋成這樣，差點讓自己把小命交代在這裏。
雪秀垂首，“奴婢不知。”
司妗姝靜靜地看了一眼雪秀，並沒有從中看出任何的不對勁。
嬤嬤刻板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
司妗姝嘆了一口氣，坐在梳妝檯前隨口道“開始吧。”
“五皇子妃到——”
天啓殿中的討論聲似乎有一瞬間的安靜，無論此時正在做什麼，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到了殿門口。
司妗姝，相府嫡女，才貌雙全，這是衆人對尚且還在閨中時的司妗姝的評價。他們都很好奇，這個昔日的京城明珠，嫁入了皇宮之中，會有怎樣的變化。
當時一道賜婚聖旨將司妗姝許給了五皇子，那是讓京城中無數閨中女子將手帕都絞爛了幾條，後來聽見司妗姝剛進門就成了寡婦，這才心中痛快了些許。
可是還沒有等她們笑兩日，就聽見了五皇子還活着的消息！
要知道五皇子可是儲君的熱門人選，司妗姝說不定以後就成了太子妃，乃至國母！
這叫京城中的貴女怎麼能不羨慕嫉妒！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