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萊國回來後,司妗姝就對萊國的一切放鬆了警惕,將注意力放到了其他雞零狗碎的事情上。

    不過...萊國又怎麼會突然精確地找出我們暗中潛伏在萊國的暗衛並把他除掉呢。

    現在發生的種種,在司妗姝看來...似乎萊國,遠不止她想的那麼簡單。

    司妗姝收回思緒,粗略地整了整睡得有些褶皺的衣服,轉身下了牀榻,向屋外走去。

    “走。”

    司妗姝回頭對着站在原地發愣的薛冰說道。

    “啊...王妃...”薛冰這纔回過神來疑惑地問,卻未得到司妗姝的回覆。

    走?去哪兒?

    薛冰見司妗姝越行越遠的背影,心下有些着急,用雙手微微提起裙襬,邁着小碎步趕緊跟上去。

    司妗姝一路上走的很快,腰間的布搖流蘇相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清脆的響動惹得王府內的侍女丫鬟頻頻側目。

    司妗姝走到王府門口,向前看了一眼,目光最終鎖定在王府門前的馬車上。

    剛剛送完薛冰到府的車伕,此刻正懶懶散散地躺在馬車前室的位置中,午後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車伕的身上。馬車伕的嘴裏銜着一根竹草,顯然在享受着他寶貴的休閒時光。

    “咯噔。”馬車上下顛簸了兩下。

    前方的車伕從淺淺的睡夢中被驚醒,他只不太真切的見一個身着藕粉色羅裙的少女就這麼冒然進入了馬車。

    他不敢置信的回頭,疑惑着何人竟然敢擅自登上王府的御用馬車。

    車伕此刻管不了那麼多,他擼起袖子,三下兩下跳下了車。打算好好的教育一下那個沒有眼力見的臭丫頭。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去點德樓。”

    去點德樓?

    去你奶奶的腿。

    車伕內心暗自腹誹道。

    車伕如此想着,堅定了要教育那臭丫頭一下的信念,他伸出手正打算掀開車簾。可是還不等他的手指觸碰到車簾,車伕的後背便被人重重的拍打了一下。

    車伕此刻正在氣頭上,努着嘴仰着腦袋回過頭。

    “宋車伕,你幹什麼呢?”身後姍姍來遲的薛冰一手叉着腰問道。

    宋車伕見來人是薛冰,頓時氣焰消了大半,趕緊收起兇惡的嘴臉,訕訕地衝着薛冰笑了笑。

    隨後,他搓了搓手理直氣壯地說道:“小的方纔正小憩,就見一個沒教養的丫頭登上了車,不過薛小姐放心,小的必定不能讓她白白坐了這馬車,您瞧着,我這不正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那個丫頭嘛!”

    說罷,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見薛冰此刻神情...鄙夷的看着自己,誤以爲薛冰不相信,他趕忙用手指着馬車說道:“薛冰小姐您別不信,這黃毛丫頭就在車裏,小的這就把她抓出來。”

    薛冰巴不得此刻能一腳踢死麪前急於開脫的宋車伕,薛冰正打算開口時,馬車半掩的深色紗簾被從裏面掀開。

    “沒教養的丫頭?”司妗姝用食指挑起紗簾,露出半邊的側顏,掃了一眼車伕,問道。

    宋車伕的頭一寸一寸的轉向身後,看看車內的司妗姝又看看面前的薛冰。

    他趕緊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趕緊陪笑道:“這...王妃...哈哈哈...小的睡糊塗了...糊塗了。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別與小的一般計較。”

    一邊說着,宋車伕一邊爬上了馬車的前室,等薛冰上車坐穩後,駕車朝着點德樓方向駛去。

    驚魂未定的宋車伕只覺得命運多舛。一路上背上的汗水一直未乾。

    開玩笑!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他現在的頭就不會完好的長在脖子上了。

    ......

    點德樓內。

    司妗姝站在樓上放置沙盤的屋內,她看着眼前標誌着萊國的沙盤,若有所思的樣子。

    站在一旁的薛冰看着紋絲不動的司妗姝,強忍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的睏意。畢竟...這已經是王妃站在這兒一言未發的第二個時辰了。

    “薛冰,我們安排在萊國的暗衛全部都被殺害了?”司妗姝驀然看向薛冰,問道。

    “回王妃,還剩了一個僥倖逃出,但...也身中劇毒,將消息送到這兒時,他也撐不住...走了。”薛冰沉吟片刻,回覆道。

    “口頭消息?”司妗姝道。

    “一封密信。”薛冰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封牛皮紙包着的密信,雙手呈給司妗姝。

    司妗姝看了一眼薛冰,從她手中接過信,拆開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還雜糅着血跡。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將它折起來塞入懷內。

    司妗姝垂眸斂下眸中的深意,自從從萊國回來後一切都十分正常,雖然有許多事情發生,但目前身邊沒有什麼人是自己不信任不熟悉的,況且,也沒有什麼人能時時刻刻與萊國通風報信。

    若是非要說什麼意料之外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

    似乎...只有。

    葉奈一!

    司妗姝如此想着,便不敢繼續往下想下去。她現在睜開眼看見的是書信上的血印,閉上眼是葉奈一當年在自己身邊的一顰一笑。

    司妗姝只覺得頭越發的疼痛,擡手捏了捏眉心處,才能緩解頭疼。

    或許。

    自葉奈一離開自己後,就註定不能再是一路人了。書信上的血手印彷彿在時時刻刻提醒着她,不能再有更多的人因此奔赴黃泉路。

    “告訴其他人,不需要繼續找葉奈一了。”司妗姝突然開口說道。

    “啊?”薛冰被這一句沒來由的話整的有一些迷惑。不過心想王妃如此說便是有她的道理,縱使心中疑惑,也應下了:“我明白了,這就吩咐下去。”

    司妗姝擺了擺手,示意薛冰離開,留她一個人再此。

    待薛冰退出屋內,司妗姝躺坐在貴妃椅上,莫名感覺到空前的無力,仿若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

    司妗姝手不自覺的摸到懷中的那一紙的書信,那血跡在目,讓她沒有膽量翻看再看第二遍。

    那一條條生命的消逝,對於她來說必然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宛如一個大掌桎梏她的脖頸一般,教她窒息。光是想想,她便可以猜到萊國那幫莽夫對於敵國暗衛的兇殘。

    司妗姝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心想:爲了那些將士,她必須杜絕一切可疑的人,這其中,自然包括...葉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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