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覺得你有資格問這些?”那人冷笑。
趙冷冷手上用了些力,想要抓緊一些,卻突然抓了個空,他的手臂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記住我的話。”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整個房間裏再沒有半點屬於他的氣息,好像他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
趙冷冷雖然害怕,但是她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上一次這傢伙出現的時候,好像是在一個月前,也是十五。
不知道那人還會不會再出現,趙冷冷有些害怕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但是府上一個女人都沒有,小機這人又古板得厲害,深更半夜根本不可能進她的房間保護她。
想來想去,她索性裹着被子走到院子裏,找了張乾淨的石頭凳子坐下,看到小機坐在假山上,衝他招了招手,“下來陪我說說話。”
小機輕輕一躍,便落在她身邊的石頭凳子上,“趙小姐是睡不着嗎?”
趙冷冷訕訕一笑,道:“剛纔做了個惡夢,太嚇人了,現在一閉眼就是羣魔亂舞。”
“外面冷,你還是進去吧。”小機勸道。
趙冷冷怎麼可能回去,她纔不要一個人待在那裏,於是緊了緊身上的被子,故意扯開話題,“我聽說你從小就在天機營長大,可是你們有離開的機會,你爲什麼不離開呢?”
“主子對我有恩,我要報恩,烏茲軍隊殺我全家,我也要報仇。”小機也擡起了頭,今晚的月亮很圓,圓到讓他想起了那天的事,身子不禁因爲憤怒而打起了顫,“我爹孃死在烏茲鐵蹄下的那天,月亮也這麼圓。”
趙冷冷從被子裏把手探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不起,我不知道。”
小機衝他笑了笑,“沒關係,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早就沒事了。”
趙冷冷也擡起了頭,月亮確實很圓,但是如果她早知道月圓之夜會讓小機想到他家人遇難的事,那她一定不會看一眼,也不會多說一句。
“外頭有些冷,你冷不冷?”她問他。
小機搖頭,“我不怕冷,在天機營的時候,每到冬天,主子都會讓我們去河裏游泳,十歲以上的都要參加,每個月遊一次,最後一名負責打掃靶場。”
不知怎麼的,一聽到他說冬泳,趙冷冷突然顫了顫,慶幸娜仁向自己約戰不是在冬天,不然自己進天機營的頭一天,不是跑步加爬山,而是直接去冬泳了。
她討厭冬天,討厭下雪,和小機不想看到月圓一樣,她的媽媽就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裏去世的,從那以後,她一到冬天就特別怕冷,即便是在南方,也是沒有暖氣就活不下去的人。
“主子也是爲了我們好,行軍打仗,什麼樣的惡劣天氣都可能會遇到,他只是把他遇到過的困境讓我們提前適應,記得我十歲那年的冬天,大雪把山路都封了,天瀾大軍被烏茲困在山裏,是天機營的士兵穿越雪山,直搗敵軍,纔打了勝仗。”
小機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都放着光,趙冷冷看着他一臉崇拜的樣子,突然好想念自家的主編大人,主編大人在她眼裏,也是她最崇拜的人。
“趙小姐,你不要怪主子,他只是想磨練你,如果你這幾天沒有接受這些訓練,比試的時候就會毫無招架之力,天機營的男子素來都不喜歡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小機說了一半,停下了。
趙冷冷別過臉看向他,“怎麼不說了?”
他頓了頓,道:“你和那些千金小姐不一樣。”
“你這是在誇我嗎?”趙冷冷有些高興,順勢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能被誇一下,感覺還挺不錯的。
小機的身體突然僵硬,然後往旁邊讓了讓,“趙小姐,男女有別。”
“又是男女有別,你纔多大,我把你當弟弟,你不用怕我。”趙冷冷看到他眼神中的質疑,悻悻地收回了手,什麼弟弟,目前自己的身體也才十五歲,只比他大了一年半載而已,有什麼資格當人姐姐。
眼看着已經快到寅時,趙冷冷突然有些困了,裹着被子站了起來,“我回去睡一會兒,你也回去睡吧。”
“我不困,我等趙小將軍起來後再睡。”小機說完,腳尖一點,又回到剛纔的那座假山上坐好。
趙冷冷知道自己勸不動他,她也不勸了,把身上的被子遞給他,“夜裏涼,趕緊裹着。”
小機伸手接過後,卻沒有往身上蓋,天機營先鋒軍的戰士習慣穿黑色,是因爲黑色容易隱匿在黑夜裏,她這被子是藍色的,蓋上只怕會暴露自己,一旦有危險,便會打草驚蛇。
也許是前一天睡得太晚,天又突然冷了下來,第二天早上,趙冷冷說什麼都不想起牀,趙逸爲也不催她,任她睡到了中午。
要不是戰雲策專程過來找她,她八成會直接睡到晚上。
繫上戰雲麒借自己的腰帶,再穿上吳伯給她準備的小襖,趙冷冷這才慢悠悠地去了前廳。
戰雲策見她來了,主動起來迎她,還讓她坐在主位,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坐到一邊,抓着她的左手查看起來,“聽說你被狼給咬了?疼不疼啊?我帶了一些上等的滋補品,你記得喫,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
趙冷冷正要接話,聽到耳後一聲輕咳,這才發現吳伯也在,他正站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盯着戰雲策。
她很好奇,戰雲策面對這犀利的眼神,是怎麼做到淡定地說出剛纔那些話的?
生怕吳伯一會兒向趙逸爲打小報告,趙冷冷只好先把手給抽出來,然後問道:“九王爺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戰雲策瀟灑地把額前的劉海一甩,道:“我這不是聽說了你在擂臺上的颯爽英姿,特意來看看你這位能讓娜仁那麼刁蠻的公主主動認輸的女中豪傑。”
趙冷冷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可是這種得意到飄飄然的感覺僅僅維持了三秒,她驚呼:“什麼!娜仁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