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姒的臉色更加蒼白，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趙冷冷湊到她跟前，小聲道：“你不提郡主倒還好，你一提她，我就不單單要抓你，還得多關你幾天，不然，讓她知道你陷害了我卻毫髮無傷，那我豈不是太好欺負了？”
“八王妃，求求你，千萬不要送我去那裏...”燕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部都蹭在趙冷冷的身上。
趙冷冷一臉嫌棄地避了避，她覺得奇怪，燕姒好歹也是自食其果過的女人，怎麼會這麼不經嚇？便問戰雲策，“九王爺，天機營地牢很可怕嗎？”
戰雲策“嘖”了一聲，一臉高深，“想知道？”
趙冷冷點點頭，擺出一副好學的樣子，“想。”
“我沒進去過，聽說進那裏的犯人不死也得掉層皮，刑具五花八門，你想得到的那裏都有，從白天到晚上，全是犯人的哀嚎聲，就像人間地獄。”戰雲策說起這些的時候，雖然沒有親眼所見，還是不由得顫了顫。
趙冷冷曾經看過很多某朝代的電視劇，那時最厲害的官方殺手組織也是什麼刑具都有，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於是，衝戰雲策勾了勾手指，道：“這麼厲害啊，那你想不想去看看？”
戰雲策面上閃過一絲狐疑，“八皇兄準你進天機營大牢？”
“當然，他還允許我帶你一起去，正好，我們把燕姒帶過去，順便看看謝律那慫樣。”趙冷冷喊來小機，讓他把燕姒綁了。
戰雲策不得不佩服，“看來我這聲八嫂喊得不虧。”
“那當然，往後我罩着你。”趙冷冷本來心情好好的，被燕姒這麼一攪合，總覺得不大舒服，好在戰雲策這個盟友很合自己的路子，剛纔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這倒是讓她緩和了些。
一行人到了天機營門口，趙冷冷讓秦楓待在馬車裏保護小桃小柳和狗娃，她和戰雲策進了天機營，戰雲策刷的是戰雲麒給他的金牌，而她自己，刷的則是她這張臉，小機則押着燕姒走在他們後面。
到地牢門口時，燕姒又開始掙扎，說她傻，她真的是夠傻，進了天機營大門，她覺得掙扎還能管用？
地牢的守衛看到趙冷冷，也都恭敬地喊了一聲：“統帥夫人。”
趙冷冷現在也是見怪不怪，聽順耳了，便走到其中一人身邊，問道：“裏面還有沒有空着的牢房？”
守衛道：“有。”
“那就把她先帶去牢房，等我把情況告訴你們統帥後再來審。”趙冷冷讓小機把燕姒交給守衛，然後又囑咐道，“先關着就行，不用動刑。”
“是，統帥夫人。”一名守衛將燕姒帶去了牢房，另外一名則將他們帶去謝律的關押之處。
很快，燕姒的哭喊聲就被別的囚犯的聲音掩蓋了過去，他們纔剛走到過道，趙冷冷就不淡定了，因爲地牢是真的建在地底下，又在天機營最北角，所以平時趙冷冷幾乎沒有聽到過那些不該聽到的聲響。
可是這會兒，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抓緊戰雲策的衣袖，剛纔聽他描述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可怕，身臨其境才知道和鬼屋差不多。
地牢守衛道：“都是些窮兇極惡的暴徒，還有敵國的奸細和我國的叛徒。”
越往裏走，哀嚎聲越大，戰雲策索性搭着她的肩膀，讓她騰出雙手去捂耳朵，趙冷冷覺得，把燕姒在這裏關幾天，就算不用刑，估計也會嚇出神經病來。
一行人來到地牢最盡頭的牢房，看到角落縮着一個人，身上的衣服本是白色的，可是已經被血水浸溼，染成了暗紅色，蒼白的面容和她畫裏的一模一樣，毫無生氣。
趙冷冷本來還想坎他幾刀給自己出出氣，可是看到他這副慘狀，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看了一眼戰雲策，他好像也和自己一樣，面上的憤怒比來的路上少了幾分，多的是看開和釋懷。
“夫人，統帥交代過，您要是想進去的話，我們可以幫着開門。”地牢守衛道。
趙冷冷覺得進不進去都沒什麼區別，謝律都這副鬼樣子了，也沒什麼好嘲諷的了，萬一把他活活氣死，戰雲麒提審的時候面對一具屍體，她也不知道怎麼交代。
於是看向戰雲策，問道：“九王爺，你想進去嗎？”
戰雲策在門口站着，好像被石化一樣，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久沒有眨一下。
趙冷冷從他的眼裏看到除了憤怒和釋懷，好像還有些別的情緒，說不清楚是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戰雲策才搖頭，“不了，我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反正他落在八皇兄手裏，到頭也是個死，我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趙冷冷道：“那我們先回去吧，我想去看看十王妃。”
“好。”戰雲策應聲道，兩人正要轉身，牢房的角落傳來鐵鏈與地面的摩擦聲，他們齊齊看去，發現謝律居然站了起來，正直直地向他們走來。
趙冷冷看到滿身是血的謝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到戰雲策的身後。
戰雲策這會兒倒是很鎮定，與謝律對視時，也不像從前那麼一點就着。
“九王爺是來看我的笑話，還是取我的性命？”謝律走到門口，隔着鐵闖看戰雲策。
戰雲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澀，道：“我不會笑你，也不會殺你，如果你是個女人，不管你是不是敵國的探子，我甚至都會想盡辦法把你從這裏救出去。”
“救出去？然後呢？把我關在你的府上？供你享樂？”謝律的聲音有些無力，光是站着說出這幾句話，他的嘴角就又溢出了鮮血，並且咳了起來。
戰雲策搖頭，道：“不，我會尊重你的決定，你如果執意要走，我絕不會強留，這幾年我對你都是這樣，我從未想過要勉強你，我希望你能看到我對你的好，看到我和別的男人的不一樣...”
謝律背過了身去，低弱的聲音伴隨着嘆息聲一起傳來，“沒想到九王爺這麼深情，可惜，你眼中的魅語根本不存在，不過是我演技高超罷了。”
“是啊，你根本不是她...”戰雲策也默默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出口走去，步伐沉穩，卻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