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他的屍首...可以嗎...”趙冷冷現在一點食慾都沒了，不是不相信戰雲麒，而是死的人是謝律，如果不能親眼看到，她心裏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哽在那裏。
她的反應，也在戰雲麒的意料之中，地牢在飯堂的反方向，他調轉了方向，帶着她去了地牢，路上提醒道：“屍身是在懸崖邊發現的，被海水浸泡了一夜，有些駭人。”
“泡了一夜，那臉應該腫脹得不成樣子了吧？還能分辨得清嗎？”趙冷冷疑道。
戰雲麒回答：“單從臉上，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他身上的傷做不了假。”
這麼說，應該確定是謝律無疑了，趙冷冷跟着他進了地牢，和謝律的屍首一併帶回來的，還有幾名烏茲人，無一例外都是被海水泡得不成形了。
戰雲麒擔心她會害怕，只想讓她在門口瞧一眼，可她卻直接從他身後繞了上來，甚至還主動去掀屍首上蓋着的白布，發現不是謝律，就繼續往旁邊查看。
趙冷冷不是不怕，她膽子小，別說死人了，就是路邊看到一隻死了的小動物，她都會嚇得跳腳，但她想要眼見爲實的決心，已經贏了內心的恐懼，正驅使着她一具一具地檢查。
看到最後一具屍首時，趙冷冷整個人好像被定身了一樣，因失血過多又被泡了一夜而毫無血色的那張臉，就算腫得不成人形，還是依舊能看清比女人還要好看的五官。
這人就是謝律，沒錯。
趙冷冷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總之很複雜，但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她並不開心，也許是因爲在她的世界，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面。
“麒哥，我們走吧。”這會兒她開始後怕，扯着戰雲麒的袖子就往外走，比來的時候走得還快，她覺得再待下去，晚上一定會做惡夢。
離開地牢後，胃裏突然一陣翻涌，屍首上隱約傳來的夾雜關海水腥味的屍臭，以及他們那死狀，這會兒倒是刺激到了她的大腦，她扶着牆乾嘔了起來。
戰雲麒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心疼又後悔，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帶她過來。
趙冷冷努力地讓自己平復下來，緩過來後，對他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想吐，我真不是害怕，只是身體本能覺得噁心...”
她有些語無倫次，從前覺得慫一點沒什麼，至少能保命，但是現在，她不想當個慫包了，她可是天機營統帥的女人，她的每一次犯慫，都是在丟他的臉。
“我知道，你很勇敢。”戰雲麒把她拉進懷裏，安撫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姑娘。”
趙冷冷覺得想笑，“是不是因爲我是第一個敢對你說讓你好看的？”
戰雲麒失笑，道：“是啊，除了你，沒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
趙冷冷突然覺得有些驕傲，本來計劃着要去喫飯，可是現在她什麼都喫不下，兩人回到營帳，戰雲麒又給她講了一些天瀾簡史的課程。
天機營漸漸地安靜下來，趙冷冷知道已經很晚了，她不想喫東西，戰雲麒一直陪着她，也沒有去飯堂。
戰雲麒收好書卷，面色淡淡地說：“你不用勉強，我營中頭一次殺人的士兵，幾天不想喫飯的比比皆是，你應該是頭一次見那麼多死人，不想喫就先不喫，真的餓了再喫。”
“麒哥，你怎麼這麼好！”趙冷冷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那你餓了嗎？我陪你去喫飯吧，沒準看你喫飯，我也餓了呢？”
兩人一起去了飯堂，很可惜，誰也沒喫成，因爲時間太晚，只剩下幾疊白切豬肉，趙冷冷當場就吐了。
後來的幾天，她也一直食慾不振，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戰十九也不知道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這天中午問她是不是懷了戰雲麒的孩子，還說宮裏已經傳開了，傳得有模有樣。
“十九王爺，你這個年紀，就應該好好喫飯，好好學習，要不成天聽那些沒有營養的謠言。”趙冷冷無力地趴在桌上，隨口問他，“今天中午喫什麼？”
戰十九回道：“今天中午有白煮鹿肉和...”
他還沒說完，趙冷冷用力地擺手，“別說了別說了。”
她真的好悲劇啊，一連好幾天，肉菜都是白煮的，她一看到就會想起那天的場景，戰雲麒說，天機營的新兵殺個人會好幾天食慾不振，可她不過看了幾個死人，就已經好幾天不想喫飯。
好在戰雲麒每晚都會讓天機營做些她看着不會噁心的菜色，中午這一頓，她幾乎不去喫，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喫些小柳給她準備的小點心。
“你真的不去喫飯？”戰十九中午吃了不少，滿足地坐了回去，“我八皇兄行軍時什麼都喫，你不過就是看了幾具屍體，就變成這副樣子，怎麼配得上我八皇兄？”
謝律的事，趙冷冷不是刻意和他說的，只是在和戰雲策說的時候，沒有迴避他，所以他是知道自己這幾天食慾不振的原因的。
沒想到這會兒居然這麼激自己，可她最不怕的就是激將法了，雖然心裏也有些鄙視自己，但是嘴上絕對不能承認，她一邊喫着小柳做的甜餅，一邊說：“只要他喜歡我，我就配得上他，畢竟他只喜歡我一個人，在他眼裏我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無價之寶。”
“我八皇兄知道你這麼厚顏無恥嗎。”戰十九沒有用疑問的語氣問她，因爲根本不用問，他八皇兄一定知道，並且很受用。
趙冷冷只要想到戰雲麒，臉上就會不自覺地露出笑意，“首先，我這不是厚顏無恥，我說的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你八皇兄，其次，不管我怎麼樣，就算滿身缺點，他也都喜歡。”
戰十九實在聽不下去了，索性翻開書卷，開始預習明天的課程，他是整個皇家學院裏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是他絕對不能成爲最差的那一個，畢竟輩分擺在那裏。
所以下午他們在學騎馬射箭，他一般都會一個人看書，把第二要學的看一遍，這樣學起來也會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