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外，顧呈懷透過人羣的縫隙將整個演奏過程看在眼裏。</p>
通曉音律的他清楚，這首曲子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感染力，一半是因爲明快的曲調，另一半源自於演奏者本身散發出的活潑氣息。</p>
這真是一個像熱核爆炸般神奇女孩，只要她在的地方，很快就會營造出一種歡樂的氛圍。</p>
而且，通曉心理學的他同時也注意到，雙雙剛剛在拉琴老人面前駐足時，不像大多數人那樣用憐憫或鄙夷或猜忌的目光看待老人，而是用一種尊敬的態度上前搭訕，又一點點靠近老人，用方言類語言消除他的心理隔閡。</p>
雖然她完全不懂這些心理學上的理論知識，但是她懂得察言觀色，快速與人相處。</p>
顧呈懷嘴角掛在一抹趣味盎然的笑，每天都有新發現，用這種探索式的方式接觸一個人很有意思。</p>
漸漸，他嘴角那抹笑意淡了下去，因爲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清楚雙雙爲什麼要拒絕和他一起回學校。</p>
這是自己第幾次遭到拒絕已經記不清了，難道她真的討厭他？</p>
人羣裏，雙雙起身煞有介事地向大家鞠了個躬，收起琴弓，雙手託着二胡彎腰遞給老人，認真道：“這把二胡可是寶貝，謝謝您願意讓我試一試。”</p>
她知道，任何熱愛音樂的人都把樂器看做自己的親人。這把二胡琴皮鱗片大，音色好，可是上上品。</p>
“丫頭，你學過二胡？”老人一改之前淡漠的態度，看着雙雙的眼裏滿是發現寶貝的欣喜。</p>
《賽馬》是一首很着名的二胡曲，氣勢磅礴熱烈，旋律奔放。清脆而富有彈性的跳弓，強弱分明的顫音，描繪了蒙古族牧民歡慶賽馬盛況的情形。快弓、跳弓、撥絃、顫音技巧的運用不是專業二胡演奏者很難把握。</p>
“沒怎麼學過，就會這一首。”雙雙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p>
她童年在隔壁張爺爺家度過，每天收攤後他經常帶着她去跟周圍幾個巷子裏的老爺爺下下棋，吹啦彈唱搞個老年樂隊什麼的。</p>
同齡人都在追星、追劇、看小說，辦夏令營的時候，她就和一羣老年人下棋、聽戲、拉二胡什麼的。所以上大學後總是什麼都沒聽過沒見過，跟山裏來的一樣。</p>
雙雙常常覺得她和世界的差距落了十年多，潮流滾滾向前，她總是被遠遠地甩在最後面。</p>
“沒關係，沒學過我可以教你。”老人激動地從摺疊椅上站起來，拍拍自己的琴盒：“只要你跟我學琴，我就送你一把比這個還要好的二胡，你看怎麼樣？”</p>
雙雙一臉懵地站起來，她只是想幫老人拉點人氣，告訴他會有人真心欣賞他的二胡曲，不讓他覺得孤單。怎麼突然要收她爲徒了。</p>
“不用了，我還要上學。”雙雙謝絕老人的熱情提議。她只是路過而已。</p>
“不耽誤你上學，空閒的時候學學就行。”老人堅持道。</p>
這時候，人羣中有誰指着老人說：“哎，這不是着名的二胡演奏家關岳老先生嘛，我在中央十套的國樂大師訪談節目中見過他！”</p>
“是啊，我說怎麼這麼眼熟，老藝術家啊。”</p>
“真是關岳老先生！他的《江南煙雨》我們作曲課上還學過呢。”</p>
……</p>
人羣中越來越多人附和，大家都只見過電視裏一身正裝的老藝術家，穿成普通人坐在街頭就不認識了。</p>
這條街上大部分都是燕華的學生，也有不少音樂學院的，有人一提醒，網上搜了確是真人，大家開始一窩蜂地涌上前要簽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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