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支吾着，想把知道的祕密告訴吳羽妍，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或者想從她那裏聽聽建議。這麼大的事，她一個人消化不了，現在腦子裏一團混亂，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p>
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爲好。不管顧呈懷出於什麼目的隱瞞身份，他有他這麼的道理，她能做的，就是處理好自己的事。</p>
這麼“大牌”的男友要不起，這是雙雙經過一晚思想鬥爭得到的結果。</p>
她只想簡簡單單讀個大學談個戀愛，不想牽扯進錯綜複雜的關係裏。</p>
冥思苦想了一晚上，將近凌晨四點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p>
鈴鈴鈴……五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仲秋已過，燕都冬季天亮的很晚，五點，整棟宿舍樓都熄燈了，外面漆黑一片。</p>
雙雙揉着發脹的腦袋看了眼手機，恰好顧呈懷在此時來電。他已經將她的生活習慣摸得一清二楚了，知道她無論多晚睡都會在早上五點半起牀。</p>
雙雙翻下牀跑去衛生間接電話，顧呈懷言簡意賅地說讓她下來，他在樓下等着。</p>
早上六點不到，他爲什麼這麼早來找她？不是說好上午十點纔來嗎？</p>
雙雙跑去陽臺看，果然，樓下榕樹邊有道被路燈拉長的身影。</p>
她心疑不對勁，糾結半天還是套上衣服下去了。怪冷的，她怎麼能讓顧校草久久在樓下等着呢。</p>
出了宿舍樓，雙雙一步步靠近榕樹下那身影。</p>
顧呈懷穿着一襲黑色毛呢長大衣修挺地靜立在那裏，他背對着她，一動不動，黑衣黑髮彷彿與夜色融爲一體。</p>
雙雙有些惴惴，走過去低低叫了一聲。</p>
顧呈懷像是沒聽到，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他衣袖。</p>
手剛觸到，面前人突然轉過身，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樣貌，就被一方手帕捂住口鼻迅速失去了意識。</p>
不知睡了多久，雙雙被一陣蜇膚的涼意激醒。迷濛睜開眼，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她身前慢條斯理地遊走。</p>
那雙手十指靈巧雋修，精巧鋒銳的手術剪劃過針織衣料就像劃破紙一樣容易。不鏽鋼的剪身在燈光下反射着星芒般的光，觸到皮膚引起陣陣讓人戰慄的涼意。</p>
雙雙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遲愣地看着眼前景象，直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叫她，她才滿眼茫然地擡頭看向持刀男子。</p>
“醒了？”顧呈懷溫聲問，眼底漾滿春風化雨的笑意。</p>
“學長，你在幹什麼？”雙雙不解地看着他手裏的剪刀。即使一覺醒來被束縛在牀上任人刀俎，她還是信任他的，沒覺得害怕，想問清楚他爲什麼這麼對她。</p>
“想弄清楚一個問題。”顧呈懷捏捏手裏的剪刀，刀刃摩擦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咔嚓聲。</p>
雙雙終於預感到某種危險氣息了，顫聲問：“什……什麼問題？”</p>
“你喜歡我嗎？”</p>
“喜歡！”雙雙用力點點頭。</p>
“喜歡我什麼？”</p>
“喜歡你……”雙雙一時答不上來。顧呈懷完美到任何優點在他那裏都是稀鬆平常的存在。</p>
“你連喜歡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來自告奮勇地做我女朋友？”令人頭皮發麻的咔嚓聲又響起。</p>
“不！”雙雙真的害怕了，慌不擇言地說：“我喜歡你長得好看，喜歡你有才華，喜歡你的脾氣你的涵養，還喜歡你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p>
“呵！”顧呈懷聽了冷笑一聲：“就這些？你拿這些人人都會說理由搪塞我？”</p>
“我真的喜歡……”</p>
“這樣吧。”顧呈懷打斷雙雙的話，鋒利的剪刀對準她心臟的位置，笑着說：“讓我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這樣真話假話一目瞭然，怎麼樣？”</p>
他怎麼能笑着說出這麼殘忍的話，眼前這個男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校草男友。他是魔鬼，對，他一定是魔鬼變成了顧呈懷的樣子。</p>
“寶貝乖。”顧呈懷輕聲勸哄着，刀尖一寸寸接近她的心臟，那眼裏的笑意愈發溫和：“我會快點挖，不會讓你痛太久的。”</p>
“不要，求你，不要挖我的心！”雙雙拼命搖頭掙扎。</p>
終於，刀尖觸到心口那一剎那腕上的繩子鬆脫了，她一把推開剪刀，翻身往牀下跳，卻被鐵箍一樣的手牢牢抓住肩膀按回牀上。</p>
“你不乖哦，我會生氣的。”顧呈懷說着，臉上笑意迅速褪去，手握着剪刀用力捅向雙雙的心口。</p>
“不要！”雙雙驚叫一聲，心口劇痛，眼前驟然一黑，萬籟歸於沉寂。</p>
“雙雙，雙雙……”黑暗裏有人叫她，由遠及近。</p>
意識漂浮，她循着聲源走去，一團光亮逐漸在眼前擴大，再擴大，最後成了一方潔白的天花板。</p>
“雙雙，你醒了？”孫曉月踩着牀梯趴在雙雙枕邊：“你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都嚇哭了。”</p>
雙雙有些遲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龐，漸漸於現實接軌，從噩夢中走了出來。</p>
“月月，我的心還在嗎？”雙雙拉着孫曉月的手去摸心口。</p>
夢裏的痛感那麼真實，她懷疑自己的心是否真的被挖走了。</p>
“說什麼胡話呢？”孫曉月抽出手轉而摸向雙雙的頭：“今天鬧鐘響了半天你睡得死沉，想着學期末沒課就關了鬧鐘沒叫你，你不會是因爲身體不舒服才做了噩夢吧？”</p>
雙雙清楚自己一定是因爲睡前想了太多導致做噩夢，不想讓舍友知道那些事，翻了個身說繼續睡回籠覺，將所有事情都憋在心裏。</p>
顧呈懷說今天要帶她去看音樂會，可知道那些事後，她要怎樣像從前一樣跟他親密無間地相處。</p>
夢是真實情感和生活的映照，剛剛做的這個噩夢充分說明她內心深處的恐懼。</p>
雙雙正窩在牀上做思想鬥爭，陽臺上刷牙的孫曉月吐掉嘴裏的泡沫大叫：“雙雙，幾點了還睡呢！你家顧校草可在樓下等着呢，你忍心晾着人家？”</p>
雙雙觸電般翻身坐起：“幾點了？”</p>
“九過點兒，你該不會是睡過頭忘了約會時間吧？”</p>
雙雙拍了拍腦袋苦着一張臉下牀，孫曉月調侃：“你這死丫頭，把咱燕華校草拱到手還不珍惜，告訴你，覬覦咱顧校草的人多了去了，小心人挖牆腳！”</p>
孫曉月說着有意無意朝吳羽妍看了一眼，同一個宿舍的，彼此的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從她說顧呈懷在樓下起，吳羽妍手中的書就一頁都沒翻過。</p>
雙雙趿着拖鞋跑到陽臺，顧呈懷果然在樓下。</p>
似乎若有所感，他在她跑到窗邊時恰好仰起頭，兩人目光相接，他脣邊漾開一個明朗溫和的笑意，指了指表，示意她不着急，時間還早慢慢來。然後沿着樓邊小路慢慢來回散步。</p>
燕大校草大清早出現在金融系宿舍樓下，學期末大家都沒課，很快幾棟樓都傳遍這個消息。</p>
女生們前簇後擁趴在陽臺往下看，雖然名草已有主，讓她們芳心碎了一地，但欣賞美學是衆生都有的平等資格。</p>
有幾個膽大的故意路過樓下，明知故問地上前搭訕顧呈懷問他在在等什麼人，需不需要幫忙去叫之類的。</p>
顧呈懷以等女友爲由一一禮貌迴應。就這樣，儘管雙雙萬般不願意跟顧呈懷出去，但還是在舍友和衆多不認識卻熱心幫忙叫人的金融系女生的輪番催促下，趕出了宿舍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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