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符中夢 >蔡鞗的刁難
    趙璟難得睡到了辰時末纔將將起牀,興許是這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昨夜又被灌了酒,如今已然回到家,讓他疲累的頭腦終於能平靜下來把所有事情梳理一番。

    他向來不喜有婢女或侍從近身伺候,遂直到走出西墨苑的垂花門,才見到一早就守着的清風,在門外候着。

    “主子,早!”清風自打見到趙璟就一臉的喜氣,主子昨夜終是安穩睡下了,前面連續幾日,夜夜醉酒,又不願配合,每晚輪流折騰他和隱三,實在是……侍衛不好當啊!

    趙璟一邊向前院書房走,一邊裝作自然地詢問道:“他…他起了嗎?可用了早飯?”

    清風習以爲常,如之前在平江和江寧府時的日子,趙璟每日晨起詢問的第一件事必是關於江策,他機械地答道:“嗯,用過了,一早就出門了。”

    “出門了?”趙璟頓住腳步,回頭蹙眉看向清風,那眼神似是在說“你有膽就再說一遍”的樣子。總之清風是這樣被嚇住的,急忙解釋道:“主子,有什麼不對嗎?您…您沒說不讓人出門呀?”

    趙璟自己也有些呆怔了,是啊,憑什麼不能出門呢?他已經無權過問他的一切了……他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握緊,指節泛白,指甲陷進了手心肉裏卻絲毫無知覺。因爲所有的刺痛都匯聚在了胸口,手心的痛感便顯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轉身後,清風驚恐地看見了趙璟的手心在滴血。

    哎呀!我這個笨蛋,怎麼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還以爲昨夜睡了一覺,好了呢!怎麼又開始自殘了?清風緊隨其後,猛一拍腦門,心裏默默腹誹着。

    另一頭,江策帶着時安和小七在浚儀橋附近漫無目的地閒逛着。

    “少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時安有些鬱郁地小心詢問着。

    “我也不知道,走走看看吧~昨日人太多了,也沒好好逛逛,今天隨處轉轉,走哪兒是哪兒。”總歸不能待在那王府裏,她出府的時候碰見林白,問了他王爺還在屋裏歇息。和在船上時一樣,她仍是有些害怕遇見趙璟,她在逃避着什麼。

    “時安,你去打聽打聽,哪條街商鋪最密集,我們就去那兒。這汴京果然是都城,也委實大了些,昨日坐在馬車裏沒覺得,這走了小半個時辰,竟還沒看見太繁榮的街市,咱們是不是迷路了?”江策有些鬱悶,這些天坐船坐車的,都沒怎麼鍛鍊,她又覺得腿痠了。

    不一會兒,時安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指着東面說道:“咱們住的王府本就在大內西面兒,王府建地大,咱們一直往西南走,所以越走越偏。想看熱鬧,得從東華門街、晨暉門到舊酸棗門去,那一帶商鋪密集,最爲繁華熱鬧。”

    江策一拍手,果斷道:“好!我們就去東華門街。”

    過了興國寺橋,因爲沒乘轎,三人走的極慢,總之也不着急,江策就當自己在逛景點,四處看看,四處轉轉,清晨的陽光溫暖又怡人,落葉滿地,踩在腳下咯吱作響,也是一番趣事。

    “是誰!膽敢踐踏我家的公孫樹?”江策踩得正高興呢,一個極爲尖銳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江策這才瞧見對面正向自己跑來一個,嗯……怎麼說呢,應該說是一個充了氣的人形氣球?跑動的時候,兩腮的肥肉還在顫動,如波浪般此起彼伏。跑到江策近前,眼睛眯成一條極細的線,一隻胖手極爲艱難地撐着不知道是腰還是臀的地方,另一隻正顫抖着手背上的肥膘指着江策的臉,滿嘴噴着口水,粗喘着氣厲聲怒斥道:“哪兒…哪裏來的刁民,竟…竟敢到太師府…府門前來撒野!”

    江策十分想作嘔的擦掉噴了一臉的口水,無語問蒼天的表情,指着起碼距離自己還有十丈遠的太師府大門,疑惑道:“這位…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的公子,你是在說我嗎?”

    “除了你,這裏還有旁人不成?”那肥球繼續噴着口水。

    江策這次有了防備,趁他尚未開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起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待他噴完,才慢慢放下,拈着手指,嫌棄地拎着沾滿污穢的衣袖繼續疑惑道:“你憑什麼說這棵銀杏是你家的?”

    那肥球怒道:“是公孫樹!——”

    江策再次放下衣袖,無奈道:“好好好,公孫樹!”

    那肥球不滿的哼了一聲,繼續蠻橫道:“本公子說是我家的,它就是我家的。我方纔明明瞧見了你在肆意踩踏我家公孫樹上掉落的珍貴葉子,你說!是不是對我太師府有什麼不軌之心?姓甚名誰,還不速速從實招來!若不如實交代,本公子今日非要把你送去官府,看你還招不招!”

    呦吼!這傻肥球怕不是來碰瓷兒的吧?太師府?太師蔡京?當朝第一大奸臣。這來汴京第二天,第一次出門,一大早就踩上這麼一狗屎,後臺還又臭又硬的,可真是倒了血黴。

    小七正欲上前動手,被江策一把攔住。對面肥球的護衛們也作勢要起衝突,雙方呈對戰之勢,彷彿就差一個點燃導|火|索的小火苗,隨時準備一觸即發。

    我江策雖不想惹是生非,可也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不知爲何別人再怎麼無理取鬧,每次都能將自己置身事外,不予多加理會,可這一次就是被他激怒了,她今日還就非要辯駁一二,最差,若實在吵不過,再讓小七動手嘛!

    “這位公子既然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們便來討論一二。其一,你有何憑據說我是惡意踩踏這銀杏的?其二,你又如何能證明這顆樹是你府上的?它自然生長在這大街上,距你家府門尚有十丈遠,你莫非要說這太師府門口的整條長街都是屬於你家的?其三,你這人不問青紅皁白,跑到我面前來滿嘴噴糞,我還要告你個侮辱他人,其貌不揚有損汴京城容的罪呢!”說完江策也學他的樣子插着腰,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

    此時,這裏的爭吵已經吸引來零星的路人,這個時辰汴京的閒人不算多,但畢竟有熱鬧誰不喜歡看呢?更何況這一次還是太師府的熱鬧,那更是惹人注目了。畢竟在汴京,太師府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打死也不敢招惹的地方,估計滿朝文武也無人敢與他們叫板。今天算是遇到了汴京城的頭等八卦,爲了日後茶餘飯歇有消遣的談資,這些閒人是一個賽一個的豎起了耳朵,擦亮了眼睛,好整以暇的期待這場鬧劇將如何收場!

    那傻球被氣得語無倫次,粗喘着氣指着江策的臉怒罵道:“你…你這個刁民,膽敢…膽敢侮辱本公子!” 說着又拿拇指指向自己,耀武揚威道:“你可知我是誰?我可是堂堂太師之子蔡鞗!”

    蔡鞗見江策搖搖頭,聳聳肩,一臉我纔不知道你是誰的樣子。又氣又怒道:“放眼汴京誰不認識本公子?你這鄉下來的刁民,我爹乃當朝第一首輔大臣,我蔡鞗,整個汴京滿朝文武,即便是聖上也要給三分顏面的人。你敢對我出言不遜,簡直就是找死!”傻球艱難地左右各看了一眼,發號施令道:“你們還愣着作甚?先給我揍一頓,揍完了直接綁了扔去開封府衙!”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