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再次被推開,江策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緩步朝自己走來。

    “你終於醒了。”那人用冷淡而略帶嘲笑的語氣吐出這一句。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這人並不是之前那個神經病。

    “怎麼,還沒睡夠嗎?不理人,可不是江家的家教啊?”那人陰陽怪氣的,彷彿跟江家,跟自己有仇怨似的。

    江策,還是沒有作聲,激將法向來對她無用。

    靜默少頃,那人似是也沒了耐心,忽的疾言厲色斥道:“既然你敬酒不喫,就休怪我這裏的罰酒不好喝了!”

    “來人!給這位倔強的小少爺‘上菜’,我倒要看看這‘八道菜’你能喫下幾道才願意開金口,哼!”那人趾高氣昂地怪氣腔調,令江策不覺熟悉,可卻想不出來究竟在哪裏聽過,不過她基本可以猜到這人應當是個內侍,內侍她還真不認識,只是不知道這個‘八道菜’是何意?

    未等江策琢磨個清楚,已經聽到一陣叮叮噹噹鐵器碰撞的響聲,一車約摸是鐵器用具的東西被推了進來。

    一個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用刑!

    該…該不會是古裝劇裏演的那樣,她要被什麼十大酷刑折磨了吧?難怪一醒來就被綁在這個架子上……

    “啊!——”還沒來得及反應,黑暗中,江策就被一記鞭子抽的胸口劇痛,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衣服被抽到撕裂,皮開肉綻的聲音。可行刑的人彷彿沒有人性,兇殘地瘋狂抽打着,只片刻,江策已渾身是傷,痛到幾乎麻木,本就被汗水浸溼的衣衫,瞬間再次冷汗涔涔。

    “怎麼樣?這一道菜,你可喜歡?”那人冷笑道,行刑人的鞭子卻沒有停下。

    “啊!你…你究竟想讓我說什麼?啊!——”江策痛到只能勉強恨恨地擠出這樣幾個字,再打下去,她可能就要疼到暈過去了。

    “喲,終於開口了,好吧~你們歇歇。”那人揚了揚手,鞭子終於停了下來,那人繼續道:“想讓你說什麼?你當真不知道?”

    “咳咳~~我…我能知道什麼?自從莫名其妙被你們抓來,就是些看不清面目的人對我說一堆奇奇怪怪的話,咳咳~~我倒要問你們,究竟是爲什麼!——”最後一句,江策使出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憤怒地嘶吼出來,她早已嚴重脫水,嘴脣乾裂,喉嚨裏乾澀得連呼吸空氣都覺得生疼。

    “哼~還來脾氣了,剛剛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嗎?”那人繞着江策走了一圈,像是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卻因室內實在太黑,什麼也看不到。

    “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江策有氣無力地道,她真的快痛得暈過去了,她的這副借來之身可真要撐不住了。

    “你!……”那人本想擡手再扇她幾個耳光,可明顯感覺到剛剛泄憤太過,江策看起來快不行了,他也不想壞事,才又哼了一聲,走到江策跟前,放低聲音問道:“你還記得多少六歲那年的事?”

    又是六歲那年!江策閉了閉眼,眨掉了流到眼睫上的汗珠。她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已經拼命回憶了原主的童年,可是原主八歲離開汴京以前的事彷彿從他的生命裏被抹掉了,除了這段時間在夢裏見到的幾個模糊片段,她幾乎什麼也沒找到。

    江策坦誠道:“我不記得了!”。

    可那人卻不信,臉湊的更近一些,嘴裏噴出的口氣臭得幾乎薰暈江策,他咬牙切齒道:“你若說謊,我會讓你嚐嚐我這裏第二道菜的威力,你可要想清楚再說!”

    江策又氣又無語,她是真的冤,她又不是真的江策她能知道什麼?可是,她若說這些鬼話恐怕這人會更加覺得她在說謊吧,可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她還能編造不成!

    “確實不記得了!一場大病,我八歲以前的事統統都不記得了,不信你去問江家人啊!江家上上下下誰不曉得此事!”江策氣到頭上冒青煙。

    那人向後退開,踱了幾步,思考一陣才緩緩道:“那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你們江家聯合起來緘口不言,以你生病失憶作謊也未可知。”

    “……”江策無語。

    “要不,我們提前試試這裏的第六道菜,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前面的重菜你怕是受不住,我們直接嚐嚐這第六道,就知道,你撒沒撒謊了!哈哈~”那人大笑着,拍手,叫了人進來。

    不一會兒,四個人影緩緩入內,說話的功夫江策才稍稍緩了口氣,這又要出什麼新花招?

    江策本就被鞭子抽的,現在渾身麻木,幾乎失去了知覺,她突然覺得,既然沒可能逃出去,索性你們就把我抽死得了,抽死了說不定就不用困在這副身體裏了,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她能感覺到有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流淌出來,順着臉頰流到脖頸,所過之地皆是激起一陣刺痛,彷彿剛開始幸福的這一世,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結束了。

    蒼瓊別苑~

    趙璟忽覺心口鈍痛,一時竟喘不過氣來……

    “小璟,你怎麼了?”沈義倫一直坐在他身邊,見趙璟突然整個人蜷縮在一起,臉色煞白,捂着心口的樣子也是嚇得大驚失色。

    “主子!”“王爺!”清風和隱衛們皆是齊齊上前,韓家兄妹也擔憂地跑過去。

    “呵——咳咳~~”趙璟猛吸了一口氣,咳了好幾下,這才漸漸緩過勁兒來。

    他倏地站起身,喚道:“阿策!”

    衆人皆是一驚!

    阿策,有危險,這個感覺和前世那次一樣,他不能再等了,這次他一定不能晚了,就算是把整個汴京和皇宮都掀過來,也要立刻把那孩子找出來!

    “你去哪兒?!”沈義倫厲聲喊道。

    趙璟正欲奪門而出,只見林白竟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見趙璟雙眼赤紅,一臉心急火燎地樣子,連忙叫住他:“王爺,林白有事稟報!”

    趙璟恍若未聞,徑直朝大門走,林白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沉聲道:“是有關江公子的事!”

    終於,趙璟頓住腳步,蹙眉望向一臉有話要說的林白。

    林白點點頭,道:“王爺,請借一步說話。”

    別苑書房內,林白關上房門,轉身走到趙璟跟前突然跪下。

    “林白,你這是何意?”林白比他年長十歲,從前又是一直跟在太子長兄身邊的人,趙璟從未把他當下人看待,他十多年的悉心照料,在趙璟心裏早就是家人亦是兄長一般的存在。

    “王爺,林白接下來要說之事,是主子下令此生不許林白告訴任何一人,林白也因此立過誓。”林白雖然跪地,身形卻異常挺拔,他繼續道:“這件事要從十二年前的冬至節這一天說起,主子之所以那日之後一病不起是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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