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複雜。
剛開始他還不知道喻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現在仔細想想,他心底卻有了概念,不由嘆了口氣。
看來,自己還是被發現了啊。
喻老闆今晚過來,應該是想找我聊一聊吧?
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的臉上有些自嘲,開口道:“喻老闆,真是讓你見笑了。”
?
你現在不應該是解脫嗎?
爲什麼要自嘲?
喻舟懵了一下。
但緊接着,他就發現N的臉色不太對勁。
好像受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樣。
“等等,”
揉了揉太陽穴,他滿臉疑惑,“我們說的,是一個話題嗎?”
“……應該是吧?”N猶豫了一下。
一看他這猶豫的樣子,
喻舟就知道誤會了。
他往後趔趄兩步,捂着額頭,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不是誤入歧途,最後迷途知返,選擇離開等離子團的嗎?”
N一愣,“不是啊。”
他本來就是等離子團的少主,是未來等離子團的“王”,就算對組織再灰心,也只會想辦法去改變,怎麼可能離開。
“那你扔衣服幹嘛?”喻舟一臉無語。
實錘了。
他們倆根本沒在一條線上!
說實話。
當看見N穿着等離子團的制服時,喻舟還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家裏這麼有錢,居然還會給這種反派組織打工。
後面看見他滿臉鬱悶,還脫掉了外面的制服,以爲是不願意再打工下去了,打算找個機會,開導開導他的心情。
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一慌亂就把對方給拽了過來。
結果卻搞錯了?
喻舟不能接受。
“等等,”
N也品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愕然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
氣氛安靜了許久。
N疑惑道:“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喻舟:Σ(゜゜)
不好,出大問題!
……
“話要從哪裏開始講呢,”
月明星稀,高灩明月撒下簌簌清輝,經由溪水的反射,騰起如夢似幻的銀霧。
N躺在一塊石頭上,頭枕着手心,用極輕的語氣訴說着自己的故事:“我是被寶可夢撫養長大的孩子,準確點來說,是被遺棄的寶可夢。”
故事很長,但講起來的語調卻很輕鬆。
直到十六歲出山以前,N一直都在和被人類背叛,虐待與傷害過的寶可夢生活在一起。它們之中有思念也有憎恨,有愛戀也有背叛。
各種故事,各種情感混淆在一起,共同構築了他對於世界的觀念。
並由此誕生出獨特的理想。
那就是,
給大家營造出一個永遠不會被傷害的家園!
然而,等到真正開始接觸等離子團的事務時,他才猛地發現。
現實並沒有他想象的這麼簡單。
想要貫徹自己的信念,過程卻很是殘忍。
等離子團並不是什麼善意的團體。
即使那些等離子團的團員會因爲他的身份而停止動作,但也完全沒有絲毫悔改的意思。
理想與現實的衝擊,讓他很快失了分寸。
難道,
拯救寶可夢的路上,就必須變得邪惡嗎?
喻舟聽的心中一陣複雜。
倒不是因爲他的故事多麼感人,而是有一種不可明說的感覺。
就像是看見了一個怎麼也賣不出火柴的小女孩一樣。
茫然,無助的站在大雪裏。
月光傾落,在他臉上染起幾分蒼白之意。
喻舟低頭看了他一眼。
N注視着天空,但瞳孔卻沒有絲毫的焦距,嘴脣開闔間,完全聽不清楚在呢喃着什麼。
冷不丁的,喻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溫和道:“既然這樣,那就別管了。”
N一愣。
別管了?
怎麼別管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喻舟繼續道:“很簡單,既然不認同他們的行爲,那隻要執行自己的意志就可以了。”
他覺得N的一頭大長髮還挺蓬鬆的,乾脆就這麼揉了起來,“你想啊,你可是等離子團的少主,怎麼能被下屬給裹挾了呢。要我說,你纔是這個小分隊的話事人,你想幹什麼,他們都得無條件服從纔行!”
“你是他們未來的主子,得有點魄力啊!”
“讓他們扶老奶奶過馬路,就必須扶!”
“可是,”
N一猶豫,“這都是對組織有利的事啊。”
“什麼叫有利?對組織有利跟你有什麼關係?組織重要還是你的理念更重要?”
喻舟展開嘴遁,開始跟他權衡利弊。
N聽完想了想,一臉懵逼。
好像,是這麼回事啊!
等離子團的利益關他什麼事,自己的理想不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
“你想想啊,等離子團整體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對待寶可夢的態度又很歹毒,如果繼續跟他們同流合污下去,豈不是自甘墮落?”
“唯有從根本上解決等離子團的弊端,撥亂反正,纔是正道啊。”
喻舟煽風點火。
被他一陣忽悠,N徹底懵了,下意識就開口道:“那應該怎麼辦?”
“你覺得呢?”喻舟則是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
雖然說是嘴遁,但這件事情,最重要的地方,還是要靠他自己的。
因爲這是N的理想。
如果不能自己維護下去,即使聽從了他的建議,那也只是爲他所描述的未來而努力罷了。
N開始沉吟了起來。
喻舟也不出聲,和他一起看月亮。
漸漸地,N的目光越來越凝實,似乎已經有了打算。
他陡然從原地坐起,撐着身子,眸間燃起璀璨的火苗。
“我明白了!”
深吸一口氣,N感激道:“謝謝你能抽出時間來跟我說這些。”
一味的逃避與順從是沒有效果的。
未來,是由自己爭取而來!
“你想通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