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一直無聊的想要把手上的這節藕喫完,可這藕真是不負衆望,長得一個比一個胖,讓花半夏啃了好久沒啃完。用刀繼續截一塊,快截斷那藕的時候,一隻男人修長有力的手伸了過來,把花半夏截下的那塊藕拿了去。花半夏擡頭,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領口,袖口,腰帶,袍尾都鑲着暗紅色的邊,細細一看,拼接的地方都是用金線繡制,看來此人非富即貴。但視線轉移到臉上,我去,活脫脫的美男子啊,輪廓分明,目若朗星,劍脣皓齒,十八九歲的樣子,手裏的藕塊已經送到嘴邊,張嘴就吃了起來。“你”,花半夏還想說點什麼,可卻被兩旁的大叔們打斷了。“程爺來了”,“程爺好”,大叔們都熱情的打招呼,更甚的還要把自己籃子裏的菜送一把給他。那個被叫做程爺的男人倒是爽快,“多謝各位啊,今兒這菜就不要了,下次,下次一定拿”,那男人拱着手客氣的說。花半夏聽此,眉毛輕皺,這男人不會就是府衙大人程明的的兒子程澤吧?花半夏輕輕側身往那男人的臂上瞧,果然,臂上繡着一個衙字。相傳,南城府衙大人程明之子,程澤,玩世不恭,吊兒郎當,整天只知道喝茶看戲逛青樓,但迫於府衙大人的威信,不得已在衙門謀了個閒職,就連制服也不願穿,只願在臂上繡一個衙字。但,爲什麼這裏的菜農好像都挺歡迎他一樣,難道這不是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嗎?“嗯這是什麼?”,程澤感覺自己嘴邊有什麼東西,可以又摸不出來是什麼,只能用手不斷的擦拭。“藕斷絲連”,花半夏淡淡的開口。“什麼東西?”程澤沒聽清楚,摸着下巴盯着花半夏問。花半夏看着程澤故借擦拭之名,做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自以爲帥氣的對着花半夏放電,眼裏盡是戲謔。花半夏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當姐沒見過世面嗎!“這是蓮藕,藕裏有絲,切斷了藕切不斷絲,所以叫藕斷絲連”。花半夏皮笑肉不笑的朝着程澤解釋,隨口安慰他幾句,“放心吧,喫不死人的”。程澤哪裏看不出花半夏對自己的不屑和不敬,但卻又很好奇,難道自己的魅力大不如從前了?“我知道,這要是喫死人也是你先死”,程澤指了指花半夏手上還剩的一點藕說。花半夏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藕,不說話,從程澤的身上轉移視線,以一個普通菜農的樣子看着街上來往的人羣,等着客人上前來詢問。程澤見花半夏不理會自己,不得不又一次懷疑自己的魅力。“喂,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裏的人啊,怎麼女孩子家家的也上街來賣東西?”程澤對着看似窮苦,卻氣質不凡的農家女好奇的問,一問就是一大串。“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怎麼以前沒在集市上見過你啊,你說話啊”,程澤臉上依舊痞痞的笑,絲毫不生氣花半夏的無視。花半夏本還以爲程澤是三分鐘熱度,好奇過來看看而已,不會和自己有什麼深入交流,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程公子是想買菜嗎?”花半夏突然轉過頭,展開笑顏衝着程澤說。程澤本來見花半夏不理會自己,還在想法子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突然這麼熱情的衝着自己笑,被太陽曬的微紅的臉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明亮、純淨、期待,又帶着一點玩笑眼神盯着自己不放,程澤感覺心突然被擊中一般,狂跳不已。“怎麼樣,要買嗎?”花半夏想着,一個高高在上的公子,應該不會做買菜這種粗活,這樣問他只是想讓他快點走。但花半夏沒想到的是,程澤卻一口答應了,“買!這些我都買了!”這下輪到花半夏愣住了,什麼鬼,他都買了自己拿什麼留給花滿樓?“不行!不能都賣給你”,花半夏生怕程澤提着自己的揹簍就走,下意識的按住揹簍拒絕道。“爲什麼?”程澤不明白,菜農不賣菜還來這幹什麼。花半夏眼睛咕碌碌的轉得那叫一個歡,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要送到青樓的啊。“那個,當然不能全部賣給你啊,我不在這兒賣別人怎麼知道這東西,別人不知道我以後更難賣出去了”,花半夏真是,謊話張口就來。“哦”,程澤一臉呆萌,好像有那麼點道理,“那我買一半好了,這樣你也不用辛苦的呆在這兒這麼久”,程澤一轉臉又恢復之前的痞樣。“好吧,十五文一斤,你的籃子呢?”花半夏攤開手問,就知道他沒東西裝。程澤低頭看了看自己,好像真的沒東西可以把藕帶走,靈機一動的他,抓着花半夏的揹簍說,“你給我送上門吧,我買的多,而且這東西我家廚子也不會做,你得負責啊”。花半夏見程澤已經抓起揹簍,着急的說,“哎不行,我只是賣菜的,別以爲我賣你一點菜你就能要求我去幫廚,那可是要另外加錢的”。花半夏看了看天,現在還早,如果賣了一半給程府,那一半就給添花滿吧。不過,這時候程府一定還沒到喫午飯的時候,所以,花半夏現在要去花滿樓一趟。花滿樓每日下午纔開門,現在去把方子交給樓裏的大廚,晚上就能出新的菜品。教完花滿樓的大廚再去程府做菜,做完菜就可以回家了,時間安排的正好。“諾,銀子給你”,程澤聽了花半夏的話,直接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給她。花半夏拿着銀子,擡頭不解的看着他。“不是說做菜也要收費嗎?這個夠嗎?”程澤指了指花半夏手上的銀子。“就這個?一兩銀子!”花半夏有點憋屈,其實一兩銀子對於一個賣菜的來說,已經是筆鉅款了。但對於花半夏來說,自己出手一次就算是百兩都不爲過,來到這裏,短短半個月就把添香樓拿下,而且自己拿的大頭,到現在,估計也得有七八百兩了。“怎麼,嫌少?”程澤不敢相信,雖然自己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可花半夏看起來不像是愛慕虛榮貪財的女人,所以自己纔給了一兩,沒想到她居然嫌少?!好吧,花半夏努力讓自己接受這種落差,從小到大,自己喫過很多苦,但還是第一次掙這麼少的錢,換算軟妹幣,也就一千塊,自己第一次接活就有十萬,後面就更不用說了。到了這個落後的時代,自己掙的第一筆錢是在花滿樓,就算是半個月的利潤,自己也能分到近三四百兩。“呵呵,不少不少”,花半夏敷衍的笑了笑。程澤看着花半夏違心的笑容,但眼裏卻真的沒有對金錢的貪婪,卻也讓他看不清她到底是何意,真有趣!“那走吧”,未來的時間還很長,不着急這一刻就去了解她。花半夏這纔想起還要去花滿樓一趟,按下揹簍對程澤說,“那個,我還有點事兒,你不是還要巡街嘛,你先忙,一個時辰後我還在這”。“嗬,你這丫頭,瞧着瘦巴巴的,勁兒還挺大”,程澤本想幫花半夏背揹簍,揹簍都擡起來了,一下子讓花半夏給按下去,自己也被嚇得一個釀蹌。“你去哪,我送你啊”,程澤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不不,我,我要去一趟我親戚家,對,要去給他們送蓮藕給他們嚐嚐,你去不方便”。“哦,這樣啊”,程澤的確不喜歡去串門,還是去親戚家,“那你去吧,一個時辰後我在這等你”。聽此,花半夏輕輕送了口氣,背起重重的揹簍,“那我走了,拜拜”。說完,花半夏頭也不回的走了。程澤歪着頭,不是很理解花半夏最後說的那句‘白白’是什麼意思,也想不起這是哪個村的方言。“算了,反正她收了銀子,諒她也不敢拿了銀子不辦事兒”,程澤聳聳肩,無所謂的說。看着花半夏越走越遠,程澤剛要轉身離去,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朝着花半夏離開的方向追去。見親戚?爲什麼一開始到城裏不去見親戚而是呆在集市,這會兒才說要去見親戚,差點被這小丫頭給騙了。程澤運起輕功飛上集市的屋頂,追着花半夏去了。花半夏急匆匆的離開程澤,直到拐進一條小巷,確定程澤站的那個地方看不到她爲止,才停了下來。“哼”花半夏輕哼,自以爲甩掉了程澤,瞧了瞧旁邊的路,找了條離花滿樓後院最近的一條走去,反正自己這麼窮,又是女的,誰能想到自己是去花滿樓呢。可花半夏沒想到的是,自己才拐進巷子,程澤就跟了上來,一直在屋頂上跟着自己。花半夏眼見已經到了花滿樓的樓前,樓裏還沒開門,但樓前已經聚集了很多遊手好閒的男人,不管是有錢的公子哥還是落魄的書生,更甚者還有特意跑來花滿樓門前看一眼的鄉下男人。他們都不爲別的,只爲看一眼掛在花滿樓門前的一幅幅美女畫作。這是花半夏來了以後,特意爲樓裏幾個有名的姑娘畫的,現代畫作的手法可謂是把人畫的惟妙惟俏,加上調色過後,簡直跟照片一樣。掛在外頭也是給花滿樓做廣告了,用鐵架子把畫布四周固定,之所以用畫布就是爲了防止有人撕毀畫作,還有就是畫布的流動性強,風吹來畫上的人簡直跟活了一樣。花半夏可沒有‘金屋藏嬌’的思想,只許有錢的公子哥瞧畫像挑人,沒錢的連看都不能看一眼。自從掛了畫像之後,花滿樓就名聲大噪,不管是男人女人,有錢的沒錢的,都知道花滿樓的姑娘有多好看,話題一時間居高不下,也讓那些公子哥們更加得意,因爲什麼?就因爲他有錢包下大家都喜歡卻又得不到的姑娘,可不讓他們好生攀比?花半夏輕輕勾了勾嘴角,對於花滿樓前的景象甚是滿意。不過那也是一剎那間的情緒,下一秒便立刻恢復,裝作一個好奇又無知的村姑的樣子,匆匆走過花滿樓門前。過了花滿樓之後,再過幾個街鋪就可以進巷子繞到花滿樓後院了,可以花半夏卻選擇了繞遠路。從花滿樓過來之後,花半夏就感覺被人盯上了,可幾個隨意的觀察動作後還是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她。直到她繞到一條安靜的巷子之後,強大的耳力讓她聽到屋頂上瓦片輕輕摩擦的聲音,明顯是有人踩着纔會讓瓦片摩擦的這麼響。花半夏還不知來人實力如何,自己這個身子有沒恢復到從前的狀態,不能輕舉妄動。真是操蛋,古人有輕功就是好,這麼高的屋頂都能一躍而起,自己越障的本事,在平整青磚院牆,沒有配合的情況下,還真上不去。花半夏表示憂桑,不得不重新回到人羣,希望在離屋頂遠一些的地方,把那人引下來,只要下了地,花半夏就很容易把他甩掉。轉悠了近半個南城,離和程澤約定的時間不多了,花半夏終於是把後面的人甩掉,順利進了花滿樓的後院。叫醒了還在睡覺的廚娘,一邊放下蓮藕開始收拾,一邊給廚娘解釋。花滿樓裏,除了護衛,其他的都是女人,就連廚房裏也不例外。這個廚娘是認識自己的,剛來花滿樓那會兒,也是自己親自教她一人做菜,除了花滿樓的媽媽,也就只有她知道自己是花滿樓股東的事兒了。“葉廚,辛苦你起這麼早了,菜都坐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還是老規矩啊”,花半夏聽愧疚的,在青樓裏幹活兒的人,哪個不是天快亮才休息,這麼早叫醒葉廚娘挺不好意思的。“成,我都看會了,那我先回去睡了”,葉廚也是爽快之人,平日裏對樓裏的姑娘都很好,很疼愛,說話也直,大家都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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