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顧鏡辭澀澀開口,“你什麼時候走?”霍尋道:“後日就集結全軍,出發。”顧鏡辭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她總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聞言,顧鏡辭低眉順眼,婉聲道:“那,我明晚在府上備好酒菜爲你送行。”霍尋聞言一驚,旋即溫柔的笑了笑,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笑道:“好。”顧鏡辭自然是知道霍尋喜歡喫什麼,這些年來,那些他愛的,要說忘記也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下廚做了那些菜,把所有酒菜端上桌子後,詩意將她的長髮重新梳順,編了個髮髻。詩意笑道:“小姐,今晚可是個好時候呢。”顧鏡辭一頓,怒道:“又胡說什麼?什麼好時候不好時候?”“小姐錯怪了,”詩意哀怨道:“奴婢說的是今個兒可是七夕啊,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乞巧節,可不是個好日子麼?”顧鏡辭一嘆,擺了擺手:“七夕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小姑娘了,講究這些做什麼?”“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遠遠地就有聲音闖進來,詩意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她忙欣喜地朝着霍尋行了個禮,知趣地退下。霍尋立在顧鏡辭身後,他望着鏡子中的兩個人,忽然笑着去摸了摸那鏡子裏顧鏡辭的模樣,不覺道:“真好。”他今夜穿了一身石青色長袍,內斂的石青色更襯的人老氣沉穩。長身玉立,更似挺拔蒼竹。眉眼之間一點落寞若隱若現,他輕聲道:“已經很久沒有和你一起過節了。”顧鏡辭披散着長髮坐在繡凳上,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霍尋已經執起梳子沾了些沉香水慢慢地幫她梳起頭髮來。顧鏡辭默不作聲地任憑他梳理着長髮,他的手掌寬大,輕柔地撫着她的長髮,動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扯疼了她。曾經霍尋幫她梳過一次頭髮,扯得她頭髮疼了許久。從此以後霍尋對她的頭髮都是小心翼翼的。顧鏡辭微微扯出一抹笑意,低低道:“走吧,去喫飯。”“好。”霍尋微微一笑,攙扶着她慢慢站起來。霍尋坐在她對面,低低嘆道:“這些年,沉沉浮浮,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我對不住你。這杯酒,我敬你。”顧鏡辭站在窗前望着朦朦朧朧的月色,淡淡道:“這一切,都是我們彼此選擇過後的結果。又哪裏能說是誰對誰錯?你沒有錯,我也沒有。我們都把自己當初認爲最好的選擇選了出來,纔有現在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是我們彼此的選擇的結果。”霍尋端起酒杯,微微有些觸動,對着顧鏡辭碰了一下,一口盡飲。霍清婉抱着小丫頭輕輕哄着,小丫頭很是乖巧,穿着一身乾淨利落的素錦褙子,頭髮用丁香色的絲緞綁了個小巧玲瓏的髮髻。明明才五歲多的小人兒,卻是出落得乾淨而精緻,已經隱約可見是個美人胚子。眼下她正安靜地依靠在母親懷裏酣睡,身上卻散發着濃濃的藥香味。霍清婉輕輕排哄着女兒,一旁一個穿着灰色衣衫的小童子已經搖搖晃晃地跑出來。小傢伙生的濃眉大眼很是靈氣,胖乎乎的身子走起來搖搖晃晃,讓人隨時擔心他會一屁股栽倒在地上。他扯着霍清婉的衣袖,眨眨靈氣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母親……母親……陪我玩嘛……”霍清婉摸了摸秦寧的頭,一旁的奶孃“哎呦”一聲無比驚奇地跑過來,對着霍清婉連忙叩首行禮,嘴裏慌慌張張地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霍清婉溫和地看了一眼秦寧,笑着對奶孃說:“帶着寧兒出去玩吧。”她轉頭對寧兒溫柔的說道:“姐姐病了,母親要照顧姐姐,改日再陪着寧兒玩好不好?寧兒先去和奶孃玩,等下父皇過來了讓他陪着你玩好不好?”小傢伙歪着頭想了一陣子,用力地點點頭:“好。”霍清婉對着奶孃頷頷首,奶孃會意,旋即對着秦寧連哄帶騙抱了出去。建元二年夏初,靖王上奏朝廷,奏表曰:楚王暴斃,臣寢食難安,悲痛欲絕,楚國乃臣之故國,經數十載放得復國,其中艱難險阻非一日之能言明。今甚不幸,楚王仙逝崩去,楚國之百姓亦六神無主,臣心中甚爲不安。臣霍尋再拜皇帝陛下,望陛下以百姓蒼生爲重,懇許臣代理楚國之事。皇帝聽罷,奏旨意曰:“準靖王霍尋代理楚國之事。”旨意一到,趙志雲的軍隊已經日夜兼程趕往楚都長安。然在西南邊塞,卻並不甚安寧。建安王對於愛子陳朗之死至今耿耿於懷,決意傾全國之力報復秦國。越加加緊屢屢叨擾邊境。另一方面卻在集結軍隊,西南邊陲戰爭一觸即發!顧錚連忙寫了信八百里加急送到徐州給霍尋,請求援兵支援邊塞。這日黃昏,霍尋帶着顧鏡辭出門納涼。涼風吹過滿湖粉荷碧葉,帶來些許如水的清涼。其時見斜陽光映滿湖,脈脈如杜鵑泣血,照在湖邊雙鳳奪珠的影壁之上,那斑斕輝煌振翅欲飛的兩隻鳳凰亦見蒼勁猙獰之態。顧鏡辭坐在亭子前看着那滿湖的荷花,霍尋一邊對着一旁的軍衛低聲吩咐着什麼,一邊奮筆疾書,似乎在下達什麼命令。過了一會,那軍士走了,霍尋鬆了一口氣,踱步到顧鏡辭跟前,“怎麼了?有心事?”顧鏡辭指着他笑嘆道:“有心事的人是你吧,瞧你忙的,是前線出了什麼事嗎?”霍尋站在欄杆前吹着晚風,晚風習習吹來,掠過他的衣衫獵獵。夕陽西下,深藍色的天幕映着他的臉越發陰沉不定:“西南不安定啊,也許就要打仗了。”“又要打仗了麼?”顧鏡辭若有所思,低聲嘆道:“那這次,你可會親自領兵掛帥嗎?”霍尋“嗯”了一聲,轉而笑着回頭道:“可是捨不得我?西南戰事一觸即發,那裏氣候溼熱,極其容易生病,我可不敢帶着你過去。”顧鏡辭一怔愣,和霍尋對視的瞬間又是一陣尷尬。她笑着搖搖頭,撇開目光道:“我只是問問哥哥的現狀,他有寫信來麼?”霍尋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都是一些軍務彙報,他再西南很忙,建安王不是什麼好應付的人。”“嗯。”顧鏡辭隨手將自己額前的碎髮別到耳後,露出雪白的手腕上一隻淡青色的溫潤晶瑩的鐲子。霍尋凝眸望見那鐲子,唏噓嘆了一聲:“很久以前給你的了,沒想到如今你還帶着。我以爲你早就丟了。”顧鏡辭撲哧一笑,“好好兒的鐲子丟了做什麼?你也把我想的太小氣了。”霍尋亦對着她笑了笑,他的眉眼縱使還是如昔的模樣,卻終究還是染上了一抹肅殺,一抹凌厲。顧鏡辭抿脣不語,自問道:他們,還是從前的他們麼?或許在他眼裏,自己的模樣,也不如從前那般的美好了吧。“那你——”顧鏡辭澀澀開口,“你什麼時候走?”霍尋道:“後日就集結全軍,出發。”顧鏡辭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她總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聞言,顧鏡辭低眉順眼,婉聲道:“那,我明晚在府上備好酒菜爲你送行。”霍尋聞言一驚,旋即溫柔的笑了笑,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笑道:“好。”顧鏡辭自然是知道霍尋喜歡喫什麼,這些年來,那些他愛的,要說忘記也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下廚做了那些菜,把所有酒菜端上桌子後,詩意將她的長髮重新梳順,編了個髮髻。詩意笑道:“小姐,今晚可是個好時候呢。”顧鏡辭一頓,怒道:“又胡說什麼?什麼好時候不好時候?”“小姐錯怪了,”詩意哀怨道:“奴婢說的是今個兒可是七夕啊,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乞巧節,可不是個好日子麼?”顧鏡辭一嘆,擺了擺手:“七夕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小姑娘了,講究這些做什麼?”“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遠遠地就有聲音闖進來,詩意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她忙欣喜地朝着霍尋行了個禮,知趣地退下。霍尋立在顧鏡辭身後,他望着鏡子中的兩個人,忽然笑着去摸了摸那鏡子裏顧鏡辭的模樣,不覺道:“真好。”他今夜穿了一身石青色長袍,內斂的石青色更襯的人老氣沉穩。長身玉立,更似挺拔蒼竹。眉眼之間一點落寞若隱若現,他輕聲道:“已經很久沒有和你一起過節了。”顧鏡辭披散着長髮坐在繡凳上,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霍尋已經執起梳子沾了些沉香水慢慢地幫她梳起頭髮來。顧鏡辭默不作聲地任憑他梳理着長髮,他的手掌寬大,輕柔地撫着她的長髮,動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扯疼了她。曾經霍尋幫她梳過一次頭髮,扯得她頭髮疼了許久。從此以後霍尋對她的頭髮都是小心翼翼的。顧鏡辭微微扯出一抹笑意,低低道:“走吧,去喫飯。”“好。”霍尋微微一笑,攙扶着她慢慢站起來。霍尋坐在她對面,低低嘆道:“這些年,沉沉浮浮,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我對不住你。這杯酒,我敬你。”顧鏡辭站在窗前望着朦朦朧朧的月色,淡淡道:“這一切,都是我們彼此選擇過後的結果。又哪裏能說是誰對誰錯?你沒有錯,我也沒有。我們都把自己當初認爲最好的選擇選了出來,纔有現在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是我們彼此的選擇的結果。”霍尋端起酒杯,微微有些觸動,對着顧鏡辭碰了一下,一口盡飲。夜風徐徐,窗外一輪明月當空。飄窗上繡的是暗紋芙蕖,那銀線繡的芙蕖格外飄逸通透,栩栩如生。顧鏡辭夾了幾筷子菜,索性坦然笑道:“這月亮真好。”霍尋朝着窗下走去,他定定望着那窗下被罩布籠罩着的古琴,不由得輕撫着那古琴,嘆息道:“這架綠綺琴是昔年你的珍愛之物,我歸來之時,就順手把它帶來了。”“昔年曾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結緣,只是真可惜,我終究是沒留住你的心。”顧鏡辭啞然失笑,夾着菜一口一口吞嚥着米飯。卻是味同嚼蠟,連心中也滿是苦澀之情。那些刻骨銘心的畫面,那些說過要一生一世的話,那個信誓旦旦眉眼溫和的你,又豈是可以輕易忘記的?你,又豈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若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我們又爲何會在這裏,做一個無形的囚徒?她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唏噓道:“好端端的提這些做什麼?”霍尋將罩布扯下來,那古琴歷經無數歲月滄桑,卻依舊古樸透亮,在清亮的月光下透着柔和的光澤。他緩緩坐下,捲起袖子,輕輕拭了拭琴絃。清脆的琴音從他指間流露而出,流暢如山澗清泉,卻又如陽光一般溫柔得使人心驚。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顧鏡辭知道霍尋會帶兵打仗,也會背書用典,只是她從不知道霍尋會彈琴。一時間有些發怔,直到一曲完畢,顧鏡辭才恍然笑道:“想不到你還會這個?”霍尋站起來把袖子放下來,低低笑道:“我會的東西還多着呢,等閒下來了我得好好讓你見識見識了。”顧鏡辭道:“《鳳求凰》本就是孤本,失傳已久,你怎麼找到曲調的?”“從前在家裏閒的無聊,就琢磨了一下,自己補了一下調子。”霍尋淡淡道。顧鏡辭點點頭,霍尋望了望窗外的月色,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她一時有些發怔,許久才緩緩道:“好。路上小心。”霍尋回頭不可思議地望了望顧鏡辭,眉心微微抽動了一下,啞聲道:“明天,來送送我吧。”顧鏡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霍尋已經奪門而出。顧鏡辭點點頭,霍尋望了望窗外的月色,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她一時有些發怔,許久才緩緩道:“好。路上小心。”霍尋回頭不可思議地望了望顧鏡辭,眉心微微抽動了一下,啞聲道:“明天,來送送我吧。”顧鏡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霍尋已經奪門而出。————顧鏡辭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睡在了桌子邊上。酒菜依舊在,她卻是頭腦一陣陣發昏,許是昨晚喝的太多了,此刻仍有些頭疼。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來,夏日早上的風仍是清涼的,吹得她腦袋一陣陣發漲。詩意推開門,驚了一下:“小姐……您怎麼……”她欲言又止,忙吩咐一旁的侍女打來熱水。詩意小心翼翼地扶着顧鏡辭坐到牀邊,惋惜道;“昨夜我敲着王爺出去,遙遙看見他的身影,以爲您和他一起走了呢,怎想到……”顧鏡辭嗤笑一聲,不予置評。詩意忙奉上一杯茶水,關心道:“小姐可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御醫聊瞧一瞧?”她搖搖頭,仔細思量一會,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剛剛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幾乎不能發聲。詩意答道:“已經是辰時了。”“辰時了麼……”顧鏡辭想了想,急急道:“王爺什麼時候走?”詩意想了想,搖首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怎麼了,小姐……”顧鏡辭正在沉思,遠處已經有低沉有力的號角聲傳來,那是軍隊集結出發的號角。緊接着就是一陣刺人耳膜的馬蹄聲。她來不及多想,奪門而出衝到街上。長長的軍隊似乎排不到盡頭了,街上早已被空出來,兩邊站滿了前去送行的百姓,一時之間人潮涌動。顧鏡辭只得拼了命地往前跑,她腦中迴盪着那句略帶哀傷的話,“明天,你來送送我吧。”她覺得自己彷彿立在另一個空間,眼前能看見的,只有他一個孤寂的背影,只有他一個略帶落寞的眼神。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阻礙。在我決定回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這樣彼此折磨下去,真的沒有意思。我在耗,在折磨你,可同時不也是在折磨自己的內心麼?這一路的荊棘滿懷,這一路的風風雨雨,沉沉浮浮,我們都一起過來了,又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再耗下去,不肯原諒彼此的理由?她一直朝着前方奔跑,然而這隊伍卻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前面熙熙攘攘的百姓讓她不得不停下來,連聲說着抱歉。大家也紛紛注目着這個披頭散髮的女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望見那血紅色的帥旗,帥旗下斗大的一個“霍”字,直直戳痛了她的心。她的腳步慢了下來,跟着那緩緩前行的隊伍慢慢走着。她的目光,跟着那帥旗下騎着高頭駿馬的男子。他一直埋着頭,似乎在沉思一般。身後血紅色的戰袍獵獵飛揚,在烈日之下,寒甲耀眼無比,散發出逼人的寒氣。就這麼一直,直到到了城門口。霍尋立住馬,似有意似無意地朝着顧鏡辭的方向掃了一眼。他目光稍稍一凝滯,旋即往身後看去。顧鏡辭鼓足了勇氣,嘴裏那句“霍郎”卻終究是沒有叫出口。霍尋往身後城中街巷的深處望了望,低低嘆息一聲,似乎是在等待什麼。嶽鈞低聲道:“王上爲何不走?”“嗯?”霍尋眉間有深深的憂慮,旋即自嘲地笑笑,一揮馬鞭,大喝道:“走——”血紅色的戰袍隨風飄揚,霍尋策馬揚鞭,躍出城中。顧鏡辭的心揪在一起,沉默的望着他漸漸匯入天盡頭的景色之中,再難分辨……意外總是來得這樣子突然,便教人猝不及防。譬如邊關的戰事,未等霍尋趕到建安王就提前發動進攻。顧錚未有準備,苦苦支撐,損失慘重。霍尋大怒,不惜一切代價奪回陣地。這是建元二年的六月份。譬如霍尋到來邊關之際,在京城中,正有人佈置着一局大棋……建元二年七月,秦國皇帝秦燁稱霍尋謀逆,設計楚王,實爲大不逆之舉。並且列舉霍尋十大罪狀,意欲討伐霍尋。建元二年七月初,秦國皇帝秦燁率中路軍,大將軍傅越率西路軍,驍將軍徐進率東路軍,三軍合擊霍尋勢力範圍。當是時,三軍合計五十餘萬人,霍尋餘部守軍十萬。一路三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無不戰無不克。建元二年八月,河東郡被攻破,河東郡守自盡。建元二年九月初,淮南郡克,淮南郡守率衆投降。戰報一份份攤在顧鏡辭面前,這些戰報都是她從現任徐州令紀信那裏拿到的。一條條硃筆寫着的“告急”二字尤爲刺眼,局勢一下子緊張起來,現在三軍還在淮南郡修整,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處會打到哪裏。沒有人知道皇帝秦燁爲什麼突然翻臉,也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皇帝有這麼多軍隊可供使用。甚至有人覺得這是謠言,直到……直到那些東西無比真實的擺在他們面前,直到兵臨城下,那把刀架在他們面前,他們才恍然大悟過來。楚國到處人心惶惶。所有人的希望,都在霍尋身上。這個曾經戰無不克的戰神一般的人物,他能不能力挽狂瀾?顧鏡辭輕輕問道:“趙將軍那邊有沒有消息了?”紀信叫來身邊的斥候仔細問了一遍,輕聲答道:“回夫人,求援的信,屬下早在十天前就已經發出去了,只是……只是趙將軍還沒有回信……屬下想,可能是趙將軍在等王上的意思吧。”顧鏡辭眉頭緊蹙,她緩緩搖頭,臉色一片慘白,心中最不願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最後一絲期望,最終還是幻滅了。看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你看啊,靠別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們要靠的,只有自己。”顧鏡辭似是無意,對紀信緩緩道。紀信一怔,愕然道:“夫人……夫人說什麼?”顧鏡辭搖搖頭,提筆寫了一封信遞給紀信:“去吧,把這封信送給趙將軍,一定要親手送到他手裏纔行。”紀信疑惑地望着顧鏡辭,顧鏡辭低低道:“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爲王爺回來援助多爭取一點時間。多爭取一點時間,就少一個人死去,我們也就多了一份活下來的希望。”紀信恨恨道:“王上在前線被建安王拖住也許就是皇帝搞的鬼!王上千辛萬苦把他扶上王位,到頭來他卻要趕盡殺絕!這真是無情最是帝王家啊!”無情最是帝王家?顧鏡辭不禁苦笑,擺了擺手,“去吧,把城裏的士兵好好集結一下,好歹,此時是再不能鬆懈了。”“是!”紀信應聲退下。顧鏡辭獨坐在屋子裏,靜靜地想着。趙志雲啊趙志雲,你當真是如霍郎所料那樣,反了他嗎?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得你去投靠別人,來設計自己多年來的兄弟?她眸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若真如此,若真如此,卻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不一會兒,詩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姐,奴婢帶着阿繡姑娘來了。”顧鏡辭默默地喝了口茶,淡然道:“進來吧。”阿繡跟在詩意身後,她似乎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還在瑟瑟發抖着。當初顧鏡辭要求阿繡留下來,阿繡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沒有多想,到了如今,她似乎也是明白了什麼。顧鏡辭眯着眼睛打量着阿繡,不由得微微笑道:“好了,詩意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阿繡姑娘說。”阿繡聞言也不敢多嘴,她望着顧鏡辭含笑的臉龐,卻宛若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似得,把頭壓得低低的,一句話也不敢說。顧鏡辭把身邊的硃筆畫着的戰報遞給她,“來,看看吧。”阿繡仍是低着頭,怯怯地接過戰報,小心翼翼地翻閱起來。顧鏡辭卻是自顧自雲淡風輕地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情,論是誰也是不好受的。眼下王上被建安王糾纏在西南邊塞,皇上卻集結三路大軍,共計五十餘萬人直逼徐州。這時候啊,阿繡。”她陡然握住阿繡的手,嚇得她連連後退。顧鏡辭微笑着握緊她的手,逼視着她一字一字道:“阿繡,你聽,外面有孩子的笑聲,又姑娘的歌聲,還有夫子的讀書聲,可是這些都會成爲幻影,因爲馬上,這一切都會消失!”阿繡咬着脣,眼淚已經是大滴大滴地往下掉。顧鏡辭莞爾,用手帕輕輕幫她擦去眼淚:“你知道嗎?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拖住他們。我們現在沒有兵,唯一的兵,留在了長安。寫給趙志雲的求援書已經發出去十日了,從徐州,道長安,就算是走路,十日也足夠了。可是他沒有回話,他一句話都沒有回,你猜猜看,這是爲什麼?“不一會兒,詩意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小姐,奴婢帶着阿繡姑娘來了。”顧鏡辭默默地喝了口茶,淡然揮揮手道:“進來吧。”阿繡跟在詩意身後,她似乎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似得,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渾身瑟瑟發抖着。當初顧鏡辭要求阿繡留下來,阿繡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沒有多想,到了如今,她也算是似乎也是明白了什麼。顧鏡辭眯着眼睛打量着阿繡,不由得點點頭連聲叫“好”,平白嚇着阿繡出了一身冷汗。她=顧鏡辭微微笑道:“好了,詩意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阿繡姑娘說。”阿繡聞言也不敢多嘴,她望着顧鏡辭含笑的臉龐,卻宛若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似得,把頭壓得低低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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