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她就是害了她!爾青雖然年紀輕輕,但即便是在面對千軍萬馬的時候也不曾慌亂過,害怕過,可是如今面對兒女之情卻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爾青的態度截然不同的是,爾青的父母,他們這幾日幾乎樂得合不攏嘴巴。整個將軍府上下都洋溢着大喜的氣息。可爾青卻被這種氣息壓到幾乎透不過氣來。晚飯,爾青又藉口說自己有些疲倦,且在外面已經喫過了,沒去大廳和父母一起喫。他叫巴古哈悄悄去廚房拿了幾樣小菜和一壺酒,獨自一人關在家裏喝起了悶酒。爾青此時的心境巴古哈最瞭解不過了,他看着爾青將就一杯一杯送入口中,心中無限心疼,他麻醉了自己,能麻醉了自己的心嗎?“少將軍,你不能再喝了!”巴古哈奪過了爾青手中的酒壺。“巴古哈,沒事,你說我怎麼就醉不了呢?”爾青的眼神從未如此頹靡過。“少將軍,事已至此,你且一切都想開了的好,汐月姑娘想必太子殿下會好生照顧的!”爾青嘴角溢起一抹苦笑:“你說我是不是很窩囊,我連一個我愛的人都不敢去愛!”“你不要這麼說,自古皇命難爲,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的婚事不是你一個人的,是整個將軍府的!”兩行清淚從爾青眼角溢出。“可是我這兒很痛,真的很痛!”爾青握緊拳頭使勁捶打着自己結實的胸膛。“再痛你也得撐着!”巴古哈從未見爾青這麼傷心欲絕過。“巴古哈,現在什麼時辰了?”爾青見窗外天已經快黑了。“快到戌時了!”“巴古哈,你從後院出去給我備馬,一會我想出去一趟!待會你告訴青梅就說我有些累了,早已經安歇,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好嗎?”“少將軍,你是要去見汐月姑娘嗎?這節骨眼上,你可不能出亂子了,不然將軍府可吃不了兜着走!”巴古哈提醒爾青。“巴古哈,你當我是你兄弟嗎,後天婚期就到了,明日我就更沒有時間去看她了,我想在大婚之前再看一眼她,難道不行嗎?”“這?”巴古哈面露難色。爾青握住巴古哈的手,乞求的目光望向巴古哈:“算我求你!”巴古哈從來沒見爾青這樣過,他點點頭,出後院去備馬。等一切安排妥當,巴古哈想和爾青一道去,可是爾青怕被府裏的人知道,留下巴古哈打掩護,巴古哈一百個不放心,他查看了半天,確定後院沒人看見。“少將軍,那你早點回來,我在後門等你!別太晚了,被人發現!”爾青點點頭,揚了一鞭子,馬從後院門口的衚衕裏飛奔而走。巴古哈看着爾青飛去的背影,長嘆了口氣:“自古多情要比無情苦啊!”汐月正和碧蘿僵持着。院門外聽見了爾青急切的呼喚聲。汐月的心咚咚敲起鼓來,劉媽已經應聲打開院門。爾青幾乎狂奔向汐月的臥房。碧蘿見爾青跑了進來,她一想到他後天將要娶別人了,今日還來叨擾她們家小姐,氣不打一處來:“奴婢、參見駙馬爺,今兒駙馬爺可是走錯了地方?”汐月給碧蘿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了。碧蘿可不管:“駙馬爺,我們小姐要歇息了,你有事還是白日裏來,省的別人笑話!今日你還是回去吧!”“碧蘿丫頭,你且出去,讓我和你們小姐說一會話,好嗎?”爾青幾乎看也不看碧蘿一眼,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汐月一眼。碧蘿沒有要走的意思。“碧蘿,你先下去吧,我和爾青說會話!”汐月回頭對碧蘿說,碧蘿這才悻悻地退出汐月房間。爾青也不說話,他只顧看着汐月,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紅血絲,看得出他好久沒有休息好了,汐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起來。“爾青!”汐月喊了一聲。爾青一步步走近汐月。他眸子裏蕩着霧氣。汐月看着他的樣子有些心痛。“汐月!”爾青喚了汐月一聲,他驀地緊緊抱住了汐月。汐月被他報的喘不上氣來,她使勁想掙脫他的懷抱。爾青堅實有力的臂膀卻絲毫不動。“汐月,別動,就讓我好好抱抱你,好嗎?”爾青的臉摩挲着汐月的髮絲,她的髮絲綿軟清香,讓爾青沉醉。汐月聞到爾青身上的酒氣,知道他喝酒了。“爾青,你放開我,有話好好說,好嗎?”“不,汐月,你知道嗎?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這麼看着你,抱着你了!”“爾青,你醉了!”汐月還是使勁要掙脫出來。爾青放開了汐月。汐月已經滿臉通紅。她整了整被爾青緊緊抱着弄亂的衣衫。爾青自知失態:“對不起,汐月,我難以自禁!”汐月低下眼簾沒有言語,她也盼着爾青來,可是真的來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除了祝福他,還能說什麼呢?汐月拿起桌上她剛纔從你碧蘿手中搶過的繡枕。“爾青,這幾日就想着送你什麼大婚禮物呢,我給你繡了對鴛鴦枕頭,祝你和公主百年好合!”爾青看見汐月手中那鮮紅的錦緞上那一對戲水的鴛鴦,美輪美奐,可是,可是他不想和公主做鴛鴦,他只想和汐月在一起。“你且坐着等等,快完工了!”汐月說着,嫺熟地拿起針線做起了最後的收尾工作,“我還愁着,這禮物怎麼就給了你了,不曾想你今兒過來了!”汐月微笑着。爾青心痛地看着她,她纖細的手指靈巧地拿着針線飛速地穿梭着。爾青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她。他覺得連這麼默默看着她也成了一種幸福。後天之後,他就是徹底有主的人了,他就不能再隨意來這兒了,不能像這一樣看着汐月了,想到這裏,他的心滿滿的都是痛!汐月嫺熟地揮着針線,將繡枕最後工序完成。然後擡起頭來,甜甜地笑了,那笑容讓爾青有頃刻融化到裏面的衝動。“還好,總算是完工了,雖然只是一對繡枕,值不了錢,但是代表汐月對爾青新婚最美的祝福!”汐月小心翼翼地把繡枕捧到爾青跟前,爾青正看着她發呆。汐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驀地,爾青緊緊握住了汐月的手,眼睛裏一片迷離:“汐月,要不我們走吧,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那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好?”“爾青,你醉了!”汐月把手抽出來,轉身欲把繡枕放到桌上,和爾青好好談談。“不是,我說真的!”爾青從後一把攬住了汐月的腰,她的腰好纖細,只勝一握,讓人心疼。汐月被爾青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鮮紅的繡枕落到了地上。爾青俯下頭,緊緊貼在汐月臉上。汐月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夾雜着微微的酒氣,他呼吸急促,灼熱的氣息在汐月耳邊拂過。汐月的心咚咚直跳。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可是不行,和爾青註定無緣。這一世,汐月還要償還晨風一世的情債,不管朱公子是不是真是晨風的前世,汐月只當是了,因爲他們實在太像了!汐月使勁掰開爾青的手:“爾青,你清醒一下,好嗎?你能逃到哪裏去?你的父母呢?你逃的是皇上的賜婚,是死罪,你要是跑了,豈不是連累九族,你不要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了,你對汐月的好,汐月都記在心裏,汐月只求你和公主能有一個好的將來!”“不,不!我只喜歡你!”爾青流下了淚。汐月輕輕推開爾青,從櫃上的梳妝盒子裏拿出一個方帕,這個方帕原本就是爾青的,那個雨天,爾青給自己擦汗,她把帕子拿回來說是要洗淨了,還給爾青,後來一直沒捨得,覺得要留個念想。今日她拿出了方帕,給爾青擦拭着他的眼淚。爾青握住她的手,她的眸子裏同樣是一層薄霧。爾青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爾青,今生就做兄妹吧!”汐月輕聲低喃。爾青翕張着嘴巴:“兄妹?!”汐月點點頭,只能是兄妹了!兩含熱淚依舊從爾青眼裏流出。“不要這樣,後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今生一定要幸福,不然哥哥不開心,妹妹也不會開心的!”爾青長長舒了一口氣。爾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汐月的住處出來的,只覺的坐在馬上飄飄忽忽的。就在爾青剛出府不久,白洛雲就來到爾青臥房門前。巴古哈在門口守着,見夫人來了,打了個激靈。“夫……夫人,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爾青呢,這幾日連飯桌上都很難見着他,不是連日裏忙碌身體不舒服了吧?”白洛雲問道。“是啊,少將軍是倦了,今日已經早早歇下了,還囑咐我不要讓別人打擾他!”巴古哈心裏很是焦急,少將軍啊,如果夫人執意要進去,可怎麼是好?“哦,我不是別人,是她的孃親,我只回去看一眼便好!”“夫人,巴古哈等少將軍醒了,明日稟明他,說夫人來過,讓他早早去給您請安,可好?今日他太過勞累了!恐怕已經進入夢鄉了!”白洛雲見巴古哈一味地攔着自己,覺得此事有蹊蹺。她推開巴古哈,“我就只是看看便好!”“夫人,夫人!”巴古哈急着就差扯住白洛雲的衣袖了。白洛雲進了爾青的房間,因爲這裏兩天之後將是爾青的喜房,房間裏已經佈置的喜慶無比,紅色的帳子,大紅的喜字,白洛雲徑直穿過客廳,進入爾青臥房,結果牀上的被褥整整齊齊,哪還有爾青的影子。白洛雲又進了隔壁的書房,結果也沒有爾青的人影。巴古哈戰戰兢兢跟在後面,見夫人面露怒色,轉身想溜走,結果被夫人叫住了:“巴古哈,站住!”“夫人!”巴古哈強擠出笑臉。“巴古哈!咱們將軍府待你怎樣?”夫人不緊不慢地問。巴古哈見夫人一臉嚴肅,趕緊跪下來,“夫人,巴古哈在戰亂中死了爹孃,成了孤兒,是將軍在關外打仗的時候,見我可憐把我撿回來,你們是我的再生父母,爾青少將軍也是待我如親兄弟,將軍一家的恩情,巴古哈定將一輩子銘記在心!”巴古哈說着有些傷感,沒有將軍府,也許自己早已餓死荒郊野外了。“巴古哈,那你跟我說說,爾青是不是在外面有中意的人了,不然這段時間他大婚,卻像個局外人似的,悶悶不樂不說,整日不着家,我是他母親,他有什麼心事能逃脫我的眼睛,這幾日將軍在,我不便和他談,你且說說今晚可是又出去見人家姑娘去了!”白洛雲大膽地猜測,她能從爾青最近魂不守舍的神情上猜出幾分,只是不能肯定,今日來了就是想和他談談的,結果他又不在。“不,不是的!”巴古哈企圖給爾青遮掩,他沒有想到夫人真是冰雪聰明,連爾青的行蹤都猜得**不離十。“巴古哈,你跟我要說實話,你也知道爾青取得是皇上最疼愛的皇孫女,爾青現在揹負着整個將軍府的命運,他要是在外有人了,以此怠慢了公主,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你告訴我他喜歡的是哪家的姑娘!”巴古哈有些爲難,他答應過少將軍要保密的,可是眼下這事情事關重大,夫人正逼着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青梅看巴古哈還在地上跪着,有些心疼,她也知道爾青喜歡的是汐月姑娘,今日聽夫人這麼說,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她趕緊催促巴古哈:“巴古哈,你且說了罷!事情這麼嚴重!”白洛雲回頭看青梅:“青梅丫頭,這事你知道?”青梅也跪了下來:“夫人,少將軍的確有了心上人!”白洛雲蹙了蹙眉:“哦!哪家姑娘?”正說着,爾青失魂落魄地回來了。見母親正在自己房裏,又看見這麼個架勢,知道事情已經暴露,“巴古哈,青梅,你們下去吧!我和夫人說說話!”青梅和巴古哈趕緊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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