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文眼神幽幽望向爾青,那眼神中折射出來的無奈和苦楚,讓爾青爲之動容,這是種撕心裂肺之後纔會有的眼神,爾青最明白不過了。半晌,允文翕張着嘴巴說:“我想見見她!”爾青沉思良久。汐月是他的摯愛,亦是允文的摯愛。原本自己和允文該是情敵的,自己該和允文劃清界限的,可是不能!允文自小和自己一起長大,視自己爲親兄弟般。更何況昨日汐月已經向自己表明心跡,她是鐵了心要等允文的,愛一個人就應該遂着她的心願,看着她快樂不是?“好吧,我回去想辦法,今晚,今晚我帶她來見你!”允文眼裏充滿希冀,感激地對爾青說:“我就知道,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爾青臉上牽扯出一絲苦笑:“我這也是爲了汐月,我這就回去,太子殿下萬金之軀,也要多注意纔好,近來可是瘦了許多,汐月見了,想必也會傷心的!”爾青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極不是滋味,明明自己也愛着汐月,而且絲毫不遜於允文,但是自己還得痛着心爲他人作嫁衣裳,一切只源於那顆愛着汐月的心。午後,爾青回到將軍府。公主已從新建的駙馬府中歸來,在花園中看見爾青自是滿心歡喜。“爾青,今日我去看皇爺爺給咱們修的別苑了,真心不錯,過些時候就能搬過去了,看來皇爺爺真是厚愛我,也看中你啊,這種另外給皇孫女修建別苑的事情還是史無前例呢!再過兩日就是太子哥哥大婚了,我們一起進宮,順便向皇爺爺謝恩,可好?”看的出公主今日心情大好。“好啊!公主說怎麼辦便怎麼辦好了,一切全憑的公主做主就好了!”爾青淺淺地笑了笑。這就是爾青,公主無論有怎樣的事情也勾不起他的大喜或是大悲,他就在還是那麼淡淡的,淡淡的一笑而過,這種淡漠讓公主痛心,本來滿肚子的歡喜換成了一腹傷感。“爾青,你似乎不高興哪!”公主嘟着嘴巴,像一個任性的小孩,低着頭,垂着眼簾問爾青。爾青伸手想安慰地撫慰一下公主,但手放到半空,又落下。“哪有?我很高興,公主在別苑一天,想必累了,你且和管家婆婆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些時候我還要再進宮一趟,太子殿下找我有要事相商!”“爾青一會兒可要回宮?那我也隨你去,可好?我好久也沒見皇爺爺和太子哥哥了!”翩翩一聽爾青要進宮,馬上雀躍歡呼。爾青心中暗暗叫苦。“公主殿下,今天太子叫我回去是有要事相商的,你去了總歸不太好,再說過兩日太子殿下大婚,我們不是還要進宮嗎?今天你已經跑了一天,身子一定乏了吧!好生去歇息吧!不要想着亂跑了,我很快就回來!”爾青破天荒地溫柔地拍拍翩翩的肩膀。公主受寵若驚,爾青這是在關心自己嗎?公主心裏頓時如沐春風,激動地呢喃着:“爾青!”翩翩剛要往爾青懷中擁,爾青就回頭對管家婆婆說:“管家婆婆,你吩咐下人們給公主準備些解暑的茶點,伺候公主早些歇着吧!我去書房準備準備,即刻就進宮!”說着轉身消失在弧形門洞裏。公主有些失落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明明剛纔他在關心自己,可是就在自己想親暱地在他懷中撒會兒嬌的時候,他又離開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爾青的心纔是那海底針,讓人這般琢磨不透!公主悻悻地回到北苑。管家婆婆看在心裏,自是對爾青不滿。這駙馬分明心中有鬼!爾青見後花園中沒人了,就朝着西苑汐月的住處走去。殊不知管家婆婆已經跟在了身後,她眼看着爾青去了汐月住處,管家婆婆悄悄跟了上去。爾青去了汐月住處,汐月正在彈琵琶。見爾青進來,琵琶聲戛然而止。碧蘿和丫頭見爾青來了,退出房去。管家婆婆悄悄湊上去。汐月昨日剛見過爾青,自己和爾青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今日爾青又來是爲哪般?他這樣頻繁出入西苑,難免會讓人說閒話的,汐月心中暗想。“爾青,你怎麼來了?”汐月問,“昨天我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這將軍府人多嘴雜,你我都得注意,你來這裏次數多了,別人難免會生疑,這於你於我都不好!”汐月見昨日剛和爾青談了半天,今日爾青又來了,心裏難免犯嘀咕。汐月的話被管家婆婆聽了個清楚。果然,這駙馬和汐月就是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不然怎麼會這麼說?“汐月今天我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的!”會是什麼事?管教婆婆把臉更加湊近了窗戶,想聽個究竟。“碧蘿,這冰糖雪梨你看什麼時候你少將軍和小姐端進去呢?”一個丫頭問,管家婆婆聽到了聲音,趕緊悄悄從走廊另一頭溜走了,她其他不知道,但這次有一點管家婆婆無比是篤信,駙馬和這個沐汐月,他們看來早就認識!且關係絕對非同一般,怪不得他對公主不冷不淡,不遠不近呢?原來是有這麼一個狐狸精橫插一槓啊!管家婆婆不禁恨得牙癢癢,誰對公主不敬了,自己絕對不會輕饒的!“爾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且說吧!”汐月問。“是太子殿下,他今晚想見你!”爾青幽幽是說。汐月聽了爾青的話,心頭不由得一顫。是太子殿下,他終於有消息了,這麼長時間來,他悶聲不響,對自己不聞不問,就上此拋下那麼一句讓自己等他的話就再沒了蹤影,汐月一度懷疑他是否已經將她以往在角落。今天聽的他相見自己,心裏不由得五味雜陳,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哦,是嗎?”汐月故作冷靜地說。“是,我今日見着他了,他說他想你!”爾青一直盯着汐月的臉,他看見她的雙肩微微顫動着。汐月低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密匝匝地忽閃着,“可以嗎?怎麼能見到他,宮裏可不是那麼好進的!”“我來就爲了這事!我想辦法帶你進去!讓你見他!”他聲音雲淡風輕,但是汐月知道他是故作輕鬆。因爲汐月擡眼望向他的時候,他深邃的眼眸裏分明閃過痛楚,這痛楚像漫無邊際的黑暗,吞噬着汐月。天色將晚的時候,爾青給汐月穿了一套男裝,裝作是自己的奴僕,跟着自己進了宮。允文在端木宮中感覺時間真是漫長,就僅僅兩個時辰,允文感覺像是過了幾世。每日無時不刻不在想念汐月,可是見她一面,卻比登天還難。端木宮已經到處裝點的喜氣洋洋了,看得出這裏即將迎接一對新人的大婚,可是眼下允文卻覺得這到處的鮮紅有些諷刺,他要大婚,娶的竟不是自己的所愛。“太子殿下,駙馬求見!”蔣公公在門外宣告。“快,快快有請!”允文的心砰砰跳起來。“殿下,人我給你帶到了,爾青在外等候!”爾青說的時候,不自覺地感覺自己的聲音發着顫,天下哪還有這等可笑之事,把自己愛的人親自送來和別人幽會,爾青感覺已經痛到無法呼吸,他趕緊退出端木宮外,仰着頭長舒一口氣。汐月一身藏青色的男僕裝扮,還帶着瓜皮帽。但是即便是這麼簡單的男兒裝扮,也絲毫掩飾不住汐月的傾國傾城。“汐月!”允文情難自禁,過去把汐月牢牢攥在懷中。汐月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連汐月也分不清抱着自己的是晨風還是允文,只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讓我好好看看你,汐月!”允文細細打量着汐月,汐月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原來你是太子,你爲何一直瞞着我?”汐月輕柔地責問允文。“我怕,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後就永遠失去你!”允文滿含深情地望向汐月。汐月淺淺笑了笑,允文給她抹去眼角的淚滴。汐月環視了一下這太子的寢宮。紅色的紗質帷幔,嶄新的傢俱。汐月明白了幾分。“太子殿下可是要大婚了!”汐月記起歷史書中提到過允文的太子妃好像是姓馬來着。允文長嘆了一口氣。“這是皇爺爺給我選的,對不起,汐月,我說過我要娶你,可是卻食言了,不過汐月你放心,我給不了你太子妃的身份,他日如若我坐上皇位,一切全由我做主了,我一定會讓你做我的皇后!”允文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理虧的有些不敢直視汐月。汐月不是不明白身在帝王家的無奈。汐月何嘗不想要唯一的愛,可是這是在大明朝,不是現代,一夫一妻的制度在這裏恐怕難以實現,更何況在汐月的內心深處,把允文當成了晨風的前世,她篤信上天讓她穿越到這裏見到如晨風一樣的允文,就是爲了這個,世界上的因果皆在冥冥之中就註定了的,有因便有果,有債即便是在前世,在來世也要償還的,她欠晨風太多了!想到晨風,汐月的心總要抽搐着,“不,我不求什麼名分,一切都是我欠你的!”允文茫然地望向汐月。他知道汐月說這話的意思,自己終究還是汐月心中那個他的替身。“你不欠我,是我欠你!”允文眼神黯淡下來,“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不能馬上兌現我對你的承諾,就是我欠你的!”“你不會懂的!”汐月悲悲慼,她想到了歷史上這個允文在靖康之難之後,被皇叔奪位,且下落不明,汐月無力改變歷史,她只想能夠確保允文活着,活着便好!“我懂,我懂!”允文呢喃着,再次把汐月緊緊擁在懷中,他只想這麼擁着她一生一世,“過段時間,我就會和皇爺爺說要我娶個側妃,你現在是將軍府的義女,我也要正大光明的納你爲妃,你不要嫌棄,好嗎?”“怎麼會?”汐月抽泣着。她還能說什麼,在將軍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翩翩公主的管家婆婆每日裏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和爾青,公主待她如親姐妹,她得早日離開那將軍府,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允文擡起汐月的下巴,剛要吻上去。聽得外面蔣公公的聲音:“燕王,太子殿下今日沒空,燕王改日再來,可好?”“怎麼,駙馬爺也在此呢?怎麼我這賢侄不見你嗎,不能夠啊,要不是外人,你且隨我進去找他吧,這天色還早,想必他還沒有歇息!”燕王見爾青也站在門外,就讓爾青也進去。爾青面露難色,“既然殿下,今日不舒服,我們改日再來拜訪也好!”“既然他不舒服,我這做皇叔的,更要看看他才放心哪!”燕王說着徑直走進端木宮。身後傳來蔣公公的叫聲:“燕王,燕王,使不得啊!”汐月聽到是燕王,趕緊從允文懷中掙脫出來,她和燕王有過一面之緣,生怕燕王認了出來,就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無奈已經來不及了,燕王已經進門了。“賢侄,本想着過兩日你大婚,今日來看看你,不想蔣公公說你身子不舒坦,那我更要看看你怎麼樣了!”燕王滿是關切地問道。允文眼角好掛着淚珠,他趕緊擦去淚滴,“四皇叔真是有心了,沒有什麼不舒服,就是有些疲倦罷了!”“哦,那你得好生休息着,今年皇家喜事真是多,前不久剛是翩翩侄女的大婚,接着就是你迎娶太子妃,皇叔聽了這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從北平趕了過來,侄兒的大婚,皇叔是必須得參加的!”燕王眉眼中含着笑,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富有磁性,“哦,對了,在門口見着駙馬爺,說是要見你,就順便叫他也進來了!”“爾青參見太子殿下!”爾青向太子作了一個揖,“本來今日也是來看看太子殿下的,聽得您身子不舒坦,剛要走,就碰到了燕王殿下,所以就斗膽進來了,打擾了殿下休息,還請殿下勿怪!”“怎麼會呢,都是自己人,這蔣公公也是,我只是稍微有點疲倦罷了,怎麼你們來了也不通報呢!”允文尷尬地笑笑。汐月低下頭,縮在一旁,走也不是,在也不是。汐月頭也不敢擡,爾青不知道怎麼樣就能把汐月帶出來。“對了,這位公公,你且去叫人沏些茶來,是不是剛來的,一點規矩也不懂!”燕王見角落裏瑟縮着一位小公公,就趕緊差他去沏茶。“是!”汐月點點頭,低着頭轉身欲走,心想,還真是險,怎麼在這裏碰到了這個燕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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