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震驚的要數張亮。

    那模糊的身影像極了被他害死的村民,他嚇得心臟都要停了,雙腿發軟地喊:“別過來……別過來……”

    衆人聽見他的聲音,都從震驚中回神,朝他看過去。

    張亮卻壓根沒注意到周圍的視線,還在盯着那個模糊的影子,大叫:“你死了也是活該,誰叫你敢去舉報我的礦場!誰敢擋我的財路,我就弄死誰!”

    “我告訴你,我已經請了菩薩鎮壓你!”

    “你敢來找我的的麻煩,我就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知道自己平時作惡太多,所以很信這些事,這幾年在廟裏捐了很多錢,甚至還去有名的寺廟裏請方丈做過法。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覺得自己只要捐錢,就能讓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永遠不來找他,也能贖清自己的罪孽。

    可現在看到那個模糊的影子,他突然覺得或許冥冥之中總有報應。

    這讓他越加恐懼,整個人都在發抖。

    溫歡年挑眉:“你這是承認自己殺了人?”

    人一旦處在極度恐懼中,就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張亮剛剛因爲被嚇到,直接把害死村民的原因說了出來。

    他說死者舉報他,擋了他的財路,他才把對方弄死。

    而這番話被所有人都聽在耳中,不光是溫歡年一行人和劉所長那些警察,錳礦場的員工也都聽到了。

    他們都是本地居民,聽見張亮弄死了同村的人,誰能不驚訝?

    員工們都震驚地盯着張亮,有些人甚至露出了恐懼又嫌棄的表情。

    張亮:“……”

    他回想起自己說過的話,不由又氣又急。

    偏偏對面那個模糊的影子還在,他心裏又十分害怕。

    他一邊生氣一邊恐懼,身體抖得更厲害。

    溫歡年見效果差不多了,笑了一下,揚手收回術法。

    幻境消失,那個模糊的影子不見,灰濛濛的天空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張亮見識到了她的手段,緊緊咬着牙齒,顫抖地說:“我……我給你錢,你幫我鎮壓了他吧……要不就送他去投胎,總之不要讓他來害我!”

    這個‘他’,當然是指被埋在停車坪下的死者。

    溫歡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悔改,居然是想着鎮壓他……真的沒救了。”

    張亮壓根沒聽出她話裏的譏諷,一個勁地說:“我有錢,我有好多錢!我給你幾百萬,你趕緊動手吧!”

    溫歡年冷笑一聲:“這麼急着讓我動手,你是有多心虛啊?你就不怕報應嗎?”

    張亮的確是心虛,可想到平日裏自己捐的功德錢,他又有了些底氣。

    “我當然不怕!”他梗着脖子說,“要是怕,我也不可能變成有錢人!”

    他的錢都是他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這輩子他做過多少壞事,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正因爲壞事做多了,所以他纔去捐功德錢。

    他堅信那些錢肯定能贖清他的罪孽。

    溫歡年將他的想法看在眼底,嗤笑一聲:“想得美。”

    天道要是這麼好糊弄,那作惡的富人豈不是都能逃過懲罰?

    難道殺了人,捐個幾百萬幾千萬就能贖罪?

    天底下可沒有這麼好的事。

    溫歡年不再搭理張亮,目光掃過張亮那些員工,說:“剛剛你們也聽說了,死者是山腳村子裏的人,是因爲舉報張亮,被舉報弄死了,可你們知道他爲什麼要舉報張亮嗎?”

    有些員工茫然地望着她,有些員工則是想起私底下的一些傳言,露出瞭然的神色。

    劉所長心裏咯噔了一下。

    實際上,他也聽過一些流言……

    溫歡年將衆人的表情看在眼底,淡淡道:“看來你們中間有人知道原因。”

    “死者舉報張亮的錳礦場污染環境,導致村裏的空氣和水質受到污染,有孩子陸續生病,還有人得癌症。”

    “這些應該是事實吧?”

    幾個知情的員工低下頭,沒有說話。

    死者叫張建民,和張亮同一個村。

    他們村裏那條河的發源地就是這座山,在錳礦開採前,河水清亮,裏面有很多小魚小蝦,小孩能在河裏游泳,村民能在河邊洗衣服。

    現在河水卻變成了黑色,長滿了青苔,靠近一溫,水都是臭的。

    前段時間村裏有小孩查出身體有問題,還多了一些癌症,去醫院一查,說是跟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誰都知道是錳礦的原因,可大部分村民畏懼於張亮背後的權勢,不敢聲張。

    只有張建國家的小孩得了病,他氣不過進行實名舉報,最後卻被張亮殺了。

    溫歡年掃過那些員工,道:“你們或多或少都知道村裏環境被污染的事,也知道村裏人生病跟環境有關,既然這樣,你們爲什麼還要站在張亮那邊?”

    剛剛這些人,可是拿着鋤頭和棍子準備幫張亮圍攻他們。

    員工們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其實很簡單,一來病的又不是他們家裏人,事情沒到自己頭上不會急,二來他們害怕被張亮報復,不敢跟張亮對着幹,三來他們在張亮錳礦場裏打工,爲了工資只能忍下去。

    溫歡年當然也知道他們的心思,輕輕嘆口氣,沒再質問他們。

    她轉向張亮,淡淡道:“二十多年前你殺人那一次已經過了追溯期,但這並不表示你就萬事大吉了。”

    “你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但你逃不過天道的懲罰,你的報應纔剛剛開始。”

    “至於張建民,他是你殺的,你肯定逃不過牢獄之災。”

    張亮畏懼於她的道士身份和她的手段,但他並不想承認自己的罪行,叫囂道:“給人定罪是要講究證據的!”

    他看了眼停車坪的東南角方向,說,“就算你們把人挖出來了,也沒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說着,他轉向劉所長,“你們警察總不能沒有證據就抓人吧。”

    劉所長:“……”

    看張亮這副心虛又跳腳的樣子,誰都看得出張建民的死跟張亮有關。

    可他們警方確實需要證據才能抓人,所以劉所長也無法反駁張亮。

    見劉所長不吭聲,張亮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他轉向溫歡年,張狂地道:“再說了,我老婆娘家姓曾,跟帝都五大世家的曾家是親戚。看你的樣子,應該知道五大世家吧?你敢得罪曾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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