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歡年將他的想法看在眼中,嘆口氣,說:“不,你想錯了,就算是窮人家的孩子,也不會捱打。”

    她頓了頓,說,“自己的親生孩子,只要不是精神不正常,怎麼會天天非打即罵?”

    現在只有她能看懂鄧丟的心思。

    當她把鄧丟以爲窮人家的孩子都會捱打的想法說出來時,彭筱雯的心再次碎成粉末,心臟彷彿被針扎一樣痛。

    她的孩子,本該是牧家的大少爺,本該無憂無慮長大,卻被劉菊花夫妻害成這樣。

    聽起來就像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實在太可憐了。

    溫歡年看着鄧丟,說:“你就是被鄧建新和劉菊花虐待了,這不是你的錯,是鄧建新和劉菊花喪盡天良。”

    其實剛剛警察只確認了鄧丟是被抱錯了。

    至於鄧建新和劉菊花一直虐待鄧丟的事,爲首的警察心裏也認同,畢竟當溫歡年指責鄧建新夫妻的時候,鄧建新夫妻並沒有否認。

    更何況他看出溫歡年是個厲害的大師,不可能出錯。

    但是出於職業道德,爲首的警察並沒有肯定虐待這一條。

    不過鄧丟在聽到真相後一直很恍惚,見警察點頭,他也就相信鄧建新夫妻確實是虐待了他。

    他有些慌張地看着溫歡年,喃喃道:“真的……不是我的錯嗎?”

    所以他捱打,不是因爲他多吃了肉,不是因爲他沒做家務……而是因爲鄧建新夫妻喪盡天良?

    溫歡年鄭重地看着他,給與了肯定的答案:“對,不是你的錯。”

    鄧丟突然無聲地落下眼淚。

    他……一直以爲是自己不夠聽話,以爲家裏太窮,父母養不起他,他纔會捱打。

    可能因爲從小被打多了,他性格有些孤僻,上學時基本不怎麼跟人交流。

    所以他並不知道他的同學其實都很受家裏寵愛,哪怕是最窮家庭的孩子,在家裏也是被父母和爺爺奶奶捧在手心裏的。

    後來他去了黑工廠打工,也是拼了命存錢,把每一分錢都存起來,心心念念想着給父母改善家裏條件。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衆人見他只是默默掉眼淚,連哭都不敢太大聲,活得這樣小心翼翼,不禁都覺得心疼。

    張行深吸口氣,低聲對身側的葉遠琛說:“師公,我又想用五雷符轟人了。”

    葉遠琛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撫。

    彭筱雯和牧家明更是心碎不已。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彭筱雯抱着鄧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牧家明一邊摟着妻子的肩,一邊握着兒子的手,也是神情黯然,眼眶也很溼潤。

    溫歡年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都需要時間冷靜,尤其是鄧丟,還需要緩衝,於是沒有打擾他們。

    過了大約五分鐘,又或者六分鐘,溫歡年纔看着鄧丟開口:“你可能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樣吧,我讓鄧建新和劉菊花自己說。”

    她打了道真話符在兩人身上。

    於是鄧建新和劉菊花很快就倒豆子一邊把他們的罪行都說了。

    劉菊花還挺得意:“我當時在那家醫院當護士,剛好也懷着孩子,彭筱雯每次到醫院檢查都是坐豪車,她還預定了最貴的單人病房,我就知道她家肯定很有錢。”

    “我動了心思,想讓我孩子過得好,於是我做了點手腳,讓她早產,早產的日期剛好在我生下孩子的第二天。”

    “第二天我就讓我老公偷偷去調換孩子,剛好值班的護士跟我很熟,我刻意支開了她。”

    那時候沒有監控,幹什麼壞事都方便。

    聽她承認調換孩子,而且是爲了讓她的兒子過上好日子,鄧丟的臉色變得煞白。

    彭筱雯則是咬牙切齒地盯着劉菊花:“你會有報應的!”

    劉菊花被符紙控制,卻聽得見外界的講話。

    她對上彭筱雯的視線,冷哼一聲,故意刺激彭筱雯說:“我和老公怕事情泄露,當天就辦了出院手續,隔天就回了老家。”

    “反正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當然是想怎麼虐待就怎麼虐待,他嬰兒時期多喝一口奶我都會打他。”

    說到這裏,她又嫌棄地盯着鄧丟,說,“我本來想直接讓他意外身亡,只是我老公說等他長大一點可以給家裏賺錢,我才手下留情。”

    所以鄧丟十二歲不到就被迫輟學外出打工。

    那時候管得沒那麼嚴,農村很多輟學兒童去黑工廠做工。

    大家看着劉菊花得意洋洋的樣子,聽她親口承認自己虐待鄧丟,一時都氣得不行。

    有個小警察憤怒地記着筆錄,說:“我錄了視頻,回頭當證據,讓他們把牢底坐船!”

    比起衆人的憤怒,鄧丟卻是難過居多。

    當他聽到劉菊花承認罪行時,眼淚掉得更厲害,最後幾乎連氣都抽不上來了。

    溫歡年再次感慨,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提前把玉佩給了鄧丟。

    她指了指早已經躲在警察身後的牧樂棋,對鄧丟說:“劉菊花的兒子這二十年確實一直在享福。”

    “他那一身衣服加起來幾十萬,手上那塊表幾百萬。”

    “在你被打罵的時候,他被保姆追着餵飯,上學下學都有司機保姆接送。”

    她這是故意說給鄧丟聽。

    鄧丟被劉菊花夫妻虐待,彷彿被馴養成了一條聽話的狗,必須下猛藥才能讓他醒悟過來。

    所幸有她的玉佩在,鄧丟再怎麼受刺激,身體也不會受影響。

    回頭再讓心理醫生給他治療一段時間,應該就差不多了。

    鄧丟果然被刺激到了,這次放聲痛哭起來,哭得差點斷氣。

    彭筱雯抱着他,心疼地喊道:“兒子,你別難過,以後有我和你爸呢,我們會對你好!”

    溫歡年倒覺得這個現象不錯,起碼他知道哭出聲來,這也算是一種發泄。

    彭筱雯一邊安撫鄧丟,一邊瞪着牧樂棋,說:“兒子你放心,那個冒牌貨肯定要去坐牢的,他假冒你二十年,以後都得還回來。”

    牧樂棋在聽見劉菊花承認罪行後,就知道事情糟了。

    他也顧不得再去管劉菊花夫妻,撲通一聲跪到彭筱雯跟前,說:“爸媽,我是無辜的……我也是被那對夫妻騙了……你們別送我去坐牢,別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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